尤其是,喝的還是梁州蜀地釀的烈酒。
辛辣直入肺腑後,迅速地分散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與人說話時,仿佛端了一壇子烈酒,散發著辛烈苦澀之味。
秦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坐下了。
坐歸坐下了,但臉偏向一邊。
他不好飲酒,更不喜歡酒的味道,若不是看杜雲彤喝醉了,薑勁秋遞來的那杯酒他根本就不會喝。
對於一個不喜歡酒,甚至有些討厭酒的人來講,對麵之人呼吸間的酒味便讓人有些難以忍受了。
偏對麵的人是杜雲彤。
秦鈞糾結得要死。
好好的一姑娘家,乾嘛沒事學薑勁秋喝酒?
秦鈞皺著眉道:“說。”
趕緊說完他趕緊走,這種酒味他真受不了。
良久沒有聽到杜雲彤的聲音,秦鈞輕回眸,杜雲彤那盈盈的目光笑著看著他。
時光從指縫中無聲劃過,他原本隻有黑白兩色的世界,在杜雲彤笑著眨眼的瞬間,像是被倒上了顏料一般,由枯燥冷冽的黑白變得多彩。
她坐在他麵前,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那光芒越來越近,充斥著酒味的軟軟的唇落在他臉側。
外界的喧鬨聲在此刻停止,周圍隻剩下她淺淺的呼吸,夾雜著的酒味不再像往常那般難以忍受,苦澀之後的回味甘甜,讓人忍不住想再去嘗上一口。
秦鈞垂眸。
少女的吻已經遠離了他的臉側,笑吟吟地近在他的咫尺間,呼吸間的熱氣灑在他臉上,略有些癢。
少女懵懂的聲音響起:“侯爺,你可真好看。”
秦鈞心跳停了一瞬。
風聲喧囂,秦鈞抬眸。
杜雲彤上眼皮與下眼皮打著架,剛才的一吻與說他好看的那句話,更像是她醉酒後神誌不清的行為。
“睡吧。”
秦鈞把昏昏欲睡的杜雲彤放在床上,轉身大步走出杜雲彤的房間。
在即將踏出房門的那一瞬,皎皎月色下,秦鈞抬起左手,拇指落在杜雲彤吻過的位置。
很燙。
腦中無意識的杜雲彤在床上翻了個身,睡了個昏天暗地。
次日清晨睡醒後,千雁端來一碗醒酒湯,欲言又止。
杜雲彤一口氣喝完醒酒湯,覺得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
她就喜歡這種頭腦清楚的神清氣爽,醉酒什麼的,最不喜歡了!
隨手把碗遞給千雁,看到了千雁臉上的猶豫之色,正欲想問何事時,昨夜的事情如電影般在她腦海放映。
杜雲彤遞碗的動作僵在了半空。
昨夜無腦噶吹秦鈞的那個人是她嗎?誇秦鈞長得好看的話是她說的嗎?以及作死去撩撥秦鈞並且親了秦鈞的人,真的是她嗎?!!!
杜雲彤生無可戀往身後一倒,把臉埋在被子裡。
臉麵這種東西,她偶爾也想要一要的。
好不容易裝賢良淑德裝了這麼久,裝到她自己都險些信了她是大家閨秀的人設,這下可好,一杯酒,全部回到解放前。
她現在去跟秦鈞解釋還來得及嗎?
八成會被秦鈞打死的吧
被一個女人輕薄了的這種事情,傳出去秦鈞會被人笑死的。
杜雲彤在被子裡做鴕鳥狀,任由千雁如何叫,也堅決不出來。
她就知道酒精不是個好東西!
正當杜雲彤與千雁爭奪杯子時,屋外響起了秦鈞暗衛的聲音:“杜姑娘,我家侯爺有請。”
杜雲彤打了個激靈。
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
她還沒想好怎麼跟秦鈞解釋來著。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說也說了,親也親了,她還怕個什麼?
實在不行,她咬死了昨夜的事情她一概不記得,醉酒之人沒理智,秦鈞總不能跟她一個喝醉酒的人計較吧?
對,就是這樣!
杜雲彤打定主意後,火速起床,讓千雁略微收拾後,便視死如歸地跟著暗衛去找秦鈞。
不怕,不怕,多少大風大浪她都經曆了,還秦鈞這個小毛孩子做什麼?
杜雲彤給自己打著氣,邁進了秦鈞的房間。
秦鈞換了身月白色衣裳,衣緣與腰飾卻是極鮮豔的紅。
飄逸的月白與極致的紅交織在一起後,有著一種彆致的美感,越發把他襯得像是畫中人一般,偏他的長相還是雄雌莫辯那一掛的,靜靜地往那一坐,什麼也不需做,便能讓人心臟止不住地狂跳了。
若他身上的肅殺之氣稍微淡一點,杜雲彤都懷疑他隨時都能禦風而去了。
真好看。
衣品也是真的好,她就沒見過他穿錯過什麼衣裳,無論是鴉青還是雨過天晴的清透藍,穿在他身上都分外的好看。
可這樣一個人,偏性子讓人難以琢磨得很。
杜雲彤磨磨蹭蹭坐到他對麵,哆哆嗦嗦端起桌上的茶。
再喝一口吧,指不定下一秒,她就因酒後輕薄他,而被他扭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