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沒幾步,秦鈞停了下來。
薄薄的晨曦落在身上,秦鈞半垂眉看著她,淡淡道:“真慢。”
杜雲彤接道:“那是因為我年齡小。”
這坑爹的小短腿,她自己都忍不了,更彆提乾什麼都追求速度的秦鈞了。
秦鈞的目光從她頭頂掃到裙邊,又從裙邊慢慢移了上來,在她身上停了一瞬,把臉側了過去,逆著光,漫不經心道:“恩,是小。”
杜雲彤不以為然,繼續追著他的步伐,道:“我以後會長大的。”
不止是個子,還有胸前那兩肉啊,她什麼時候才能恢複上一世的波濤洶湧啊,她吃木瓜吃的都快要吐了。
秦鈞一邊嫌棄著杜雲彤走的慢,一邊把速度放慢了下來,餘光掃過她頭頂,發覺她還未到他胸口。
可真矮。
承恩侯杜硯明明不矮來著,怎麼她會這般矮?
二人各懷心思,不一會兒,便到了薑度的院子。
薑度錦衣短打,正在院中練箭,汗水自他額上沁出,順著脖頸落下,濕了衣裳。
被汗水浸濕的衣裳貼在身上,勾輪著他身上的肌肉輪廓。
秦鈞看了一眼,擋在杜雲彤麵前。
薑度無疑是一個非常有魅力的男人,他雖出身於武將世家,但並不是那種膘肥體壯的武夫,反而長了一張似書生般清俊的臉。
但又沒有書生的怯弱與靦腆,劍眉星目,颯踏磊落。
這樣一個人,很容易招小姑娘的喜歡,尤其是以英雄救美方式出現的第一次相見。
秦鈞道:“薑少府。”
禹王治水時,將天下分為九州,大夏朝延續了禹王對神州的劃分,仍按九州治世。
每個州置的有州府,州府裡最高官職是府尉,但因世宗皇帝曾做過這個官職,後世雖仍有府尉這個官職,但因避諱世宗皇帝,不曾有人任領,故而僅次於府尉的少府,便成了州府執政者的官職了。
秦鈞不大樂意跟著杜雲彤叫薑度二叔,便以少府來稱呼他。
薑度點頭:“侯爺。”
騎射功夫好的,眼神都差不到哪去,在杜雲彤剛剛進門時,他便看到了。
對於秦鈞擋在杜雲彤麵前,他沒有多想,畢竟他此時的穿著,的確不大適合接待客人。
薑度讓隨從帶著秦鈞與杜雲彤進客廳,自己回屋換了身衣服。
時常在沙場行走的,做什麼都快,不一會兒,薑度便換好衣服回來了。
淺青色的衫,天空藍的衣緣,暗紋交織,繡著蜀地竹葉紋。
秦鈞掃了一眼杜雲彤身上穿著青色的衫,眉頭微皺。
薑度臉上有著淺淺的笑,他雖早已不是少年,但經歲月沉澱後,那種風輕雲淡卻愈發讓人移不開眼。
薑度道:“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喝這種茶。”
竹葉青,蜀地特有的茶,正德帝想喝,薑度一年都沒舍得上貢幾斤,如今招待杜雲彤,卻頗為大方地拿出來了。
秦鈞餘光瞥向杜雲彤。
杜雲彤眼睛亮亮,道:“二叔這裡的茶,我自然都喜歡。”
在麵對薑度時,她整個人都是毫無防備的狀態,不加掩飾的笑讓人看了礙眼極了。
秦鈞眉頭微不可查地皺了皺,岔開了話題:“我為連弩而來。”
薑度笑了笑,道:“正巧,我也想找侯爺說連弩之事。”
薑度說的極其乾脆。
他回到蜀地後,便召集工匠大批量製造連弩,但此事做的極其隱秘,幾乎沒有人知曉。
在做出來第一批後,薑勁秋喜歡得緊,便拿走一把練習。
薑勁秋雖性子大大咧咧,但並非不知輕重的人,那把連弩一直被她藏得極其隱秘,京中之人根本不可能知曉。
杜雲彤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相信薑勁秋的人品,不可能拿著連弩亂晃,但她不相信廣寧公主的人品啊。
薑勁秋初來京都時,與廣寧公主最為交好,廣寧公主又是心思極其深沉之人,朝夕相處下,從她身上知曉連弩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得知連弩是她所造後,廣寧公主索性將計就計,用太子舊部拖秦鈞下水,若成,李曇順理成章為太子,若不成,秦鈞也隻會找李曇算賬,並不會把怒火撒在她頭上。
畢竟圍堵秦鈞的五萬精兵,是李曇布下的,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她隻是幫著李曇做了弩,順帶著舍身犯險救了正德帝,其他的一點也不乾她的事。
杜雲彤看了秦鈞一眼。
秦鈞眼睛微眯,若有所思。
八成他和她想的一樣,都懷疑是廣寧公主。
杜雲彤抿了一口茶,有些佩服廣寧公主了。
——連弩那麼複雜,她隻看了幾眼就能做出來,這種心思,也無怪乎能把秦鈞都給騙了去。
薑度說完,對隨從道:“叫秋兒過來。”
隨從點頭稱是。
過了一會兒,隨從來報:“少府,姑娘去找廣寧公主了。”
得,這下徹底坐實了。
薑勁秋發覺了廣寧公主做的事,找正主算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