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不少夫人向杜雲彤遞來帖子,說到了皇莊一敘,杜雲彤挑選之後,回了幾封,剩下的讓千雁婉轉退回。
看來給秦鈞積累點好名聲還是有好處的,以前避秦鈞如蛇蠍,秦鈞被太後賜婚都沒有幾個人向他賀喜,社交可謂是零。
現在好上一點了,京中的官員們不再刻意躲開秦鈞,但不知秦鈞的態度,先讓夫人們在杜雲彤這探探風頭,這樣一來,秦鈞在朝中行事,也不會像往常那般困難了。
最起碼,在他提出任何提議時,官員們不會再無腦反對了。
杜雲彤心情大好。
然而就在這時,轎攆外平靜與人交談著的隨從們聲音突然拔高:“做什麼?退下!”
隨後響起一個男子大喊的聲音:“姑娘,冤枉!冤枉啊!”
杜雲彤:“”
她這是穿越到包青天的劇情裡了嗎?出個門都有人攔轎喊冤。
外麵的男子似乎頗為瘋狂,坐在轎子裡,杜雲彤都能聽到他砰砰磕頭的聲音。
杜雲彤秀眉微蹙,輕輕挑開轎簾,往外看了一眼。
是一個身著布衣的男子,衣服不是新衣,還打著補丁,但洗得很乾淨,看上去像是來趕考的貧寒學子,臉上有些血汙,難掩周身的儒雅書生氣。
古往今來,無論是科舉還是後世的高考,被人冒名頂替的事情多不勝數,大夏朝又是一個世家寒門天壤之彆的年代,難保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杜雲彤在上一世,就差點經曆這樣的事情。
因為是孤兒,所以彆人覺得頂了她的成績也沒什麼,哪曾想,她冒死也要把那人拉下馬,在中央檢查員來本市考察的時候,她拚了性命不要,衝到檢查員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訴說自己的委屈。
看到伏在地上不住磕頭的學子,杜雲彤仿佛看到了當年瘦弱無助的自己,心下一酸,道:“彆打他,帶他下去,讓大夫看看傷到了哪。”
“包紮完傷口之後,問問是什麼情況,再帶來見我。”
隨從領命稱是,攙著學子下去。
千雁見此,笑了笑,道:“姑娘心善。”
轎攆慢慢行走,隨從過來叩門,把剛才學子的情況說了一遍,又遞來學子寫的書信。
說男女有彆,麵見姑娘於禮不合。
杜雲彤被這句話逗得笑了起來,接過書信,道:“這會兒倒想起於禮不合了,剛才攔我馬車怎麼沒想起來?”
嗬,書生。
拆開書信,是非常漂亮的小楷,帶著文人特有的書卷氣與錚錚傲骨。
略掃了一遍,杜雲彤合上了信,一手托著腮,可憐巴巴看著千雁:“做好事一時爽,事後火葬場啊。”
男子名喚馬逐溪,確實是來天啟城參加春闈的學子,不過他沒資格參加春闈,他的文章被人頂替了,頂替他文章的人是當今監國太子的表弟,滎澤鄭氏的子孫,鄭勉。
她要是給馬逐溪平反,不是打李晃的臉嗎?
千雁給杜雲彤捶著腿,笑笑道:“如今的姑娘,還有怕的人嗎?”
這話說的是。
有秦鈞撐腰,她在大夏朝橫著走都沒問題。
“把他先安頓下來,我自有主張。”
鄭勉入圍春闈的文章她看過,字字珠璣,句句皆是治國大才,她看得眼冒綠光哀歎不已,能寫出這樣文章的人,怎就生在了鄭家呢?
生在鄭家,縱然有大才,為的也隻會是鄭家的利益,而不是想著做治國的賢臣。
哪曾想峰回路轉,寫文章的人不是鄭勉,而是布衣馬逐溪,無門無派,不依靠各路世家,這樣的人,太適合做官了。
秦鈞想肅清世家把持天下的格局,首先就要扶持寒門子弟在朝中做官,馬逐溪這個人,簡直天生就是為秦鈞量身打造的。
杜雲彤眉眼彎彎,盤算著把馬逐溪舉薦給秦鈞的事情。
馬車緩緩行走,清晨出發,到了正午方抵達皇莊。
皇莊早已肅清,一身盔甲按劍而立的禁衛軍們威風凜凜地站立兩旁。
杜雲彤扶著百靈的手下了馬車,到自己的小院子裡。
馬逐溪也被一同帶進了皇莊。
畢竟他今日攔轎的事情鬨得太大,若讓鄭勉知曉了,為防萬一,多半會派人對他下手。
世家子弟眼中無王法,殺個把人對他們來講,根本算不得什麼。
杜雲彤剛剛安置好馬逐溪,尚未來得及喝口茶,便聽隨從說七皇子過來了。
放下茶杯,略整了下衣服與鬢發,杜雲彤起身來迎。
正午的陽光略有些刺眼,李易就站在陽光下。
多日不見,他整個人都瘦脫了形,仿佛隨時都能被風刮跑一般。
刺目日頭下,李易淒然一笑,道:“杜姑娘,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