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不知悔改,隻知燒殺搶掠之人,對他們沒必要客氣。
秦鈞對待蠻夷的態度雖然極端,但也代表了夏人對待蠻夷的態度——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蠻夷非滅不可。
杜雲彤來自後世,自幼受五十六個民族是一家的教育長大,故而她原來對蠻夷的態度並沒有夏人那樣的恨之入骨,偶爾也會想夏夷兩族是否有和平共處的可能。
但自從了解夏夷兩族的恩怨後,杜雲彤便再也不抱有這有想法了。
這個時代的蠻夷,與侵略中華的日本差不多,日本宣布投降後,再不敢輕視中華,但蠻夷不一樣,哪怕被困局深山,也絲毫不改入主中原的野心。
在他們眼裡,夏人就是兩腳羊,就應該被他們欺壓,女的發泄私欲,男的為奴隸糧食。
世人皆知以德報怨,卻不知後麵那句是何以報德。
這樣的蠻夷,如秦鈞所言,不值得活在世上。
秦鈞平定青州,收服顏氏後,下一個目標,便是周圍四夷。
她和秦鈞同舟共濟,生死與共,秦鈞的目光,便是她的目標,在條件允許下,她不介意對蠻夷動手。
當然了,哪怕沒有條件,也要創造條件。
薑度假借出兵顏氏,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杜雲彤道:“蠻夷隻是毛化未開,但並非愚昧之人,他們下山,必會帶上廣寧公主,用來牽扯威脅二叔。”
馬逐溪微微皺眉,薑度眸中亦閃過一抹猶豫之色。
廣寧公主得罪於太後,但終究是一國公主,代表著天家威嚴,皇室臉麵,她若是受辱,便是大夏受辱。
為了提防廣寧公主受辱,薑度說不得要受蠻夷掣肘。
“二叔若在陣前見了廣寧公主,什麼都不用說,先射她一箭。”
杜雲彤眸光微閃,道:“要記住,射胸口。”
秦鈞低頭抿茶不語,馬逐溪忍不住道:“少府若是如此,便是以下犯上,謀害公主了。”
杜雲彤看了一眼馬逐溪,道:“公主是何等聰明之人,豈會絲毫準備不做,便跟著蠻夷上了戰場?”
到底是沒有與廣寧公主相處過的人,不知道廣寧公主的手段。
廣寧公主為了李易,性命都獲得出來,更何況隻是受薑度一箭了?
邙山狩獵場上,廣寧公主用苦肉計受六棱箭性命垂危的事情她現在還記得呢。
這般對自己下得去狠手的人,才不是會被蠻夷隨意擺布的人。
指不定如今的蠻夷之地,早就被廣寧公主玩弄於鼓掌之中了。
杜雲彤道:“二叔放心,公主會感謝你射她的這一箭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太後把廣寧公主嫁到蠻夷,著實是一招狠棋。
既解了氣,又禍害了蠻夷。
薑度沉吟片刻,道:“一切依雲兒之言。”
屋裡的檀香緩緩升騰著,幻化成好看的雲霧。
秦鈞斯條慢理喝著茶。
杯中的茶見了底,秦鈞看了薑度一眼,道:“本侯九月出兵青州。”
杜雲彤手指輕扣著桌麵,道:“如今是六月底,二叔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做準備。”
“足夠了。”
薑度手指摩挲著拇指上的扳指,沉聲道:“三日後,我回蜀地部署。”
薑勁秋放下了茶杯,道:“我也回去。”
薑度蹙眉道:“你留在天啟。”
杜雲彤隻是想消滅蠻夷一部分兵力,而他更想把蠻夷全部殲滅,此戰非同兒戲,不能有絲毫差池,若不是不然,薑家族人可能會全部戰死深山。
薑度目光落在薑勁秋身上。
薑勁秋已經長成了大姑娘,再不是以前纏著他讓他教她騎射的小女孩了。
陽光落在她臉上,她有著薑家人特有的劍眉星目。
眸若星辰,英氣又熱烈。
若說女子似花一般嬌媚,那杜雲彤便是雪中淩霜怒放的傲梅。
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徹,枝乾蜿蜒曲折,卻有傲骨在其中,雪月相宜,清絕壓儘百花。
而薑勁秋,卻不能用花形容,她更像是蜀地特有的楠竹,雖無桃李崢嶸豔色,卻蕭蕭引風,不輸鬆柏,四時長春。
她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是女子一生中最為美好的年齡。
薑度淡然一笑,道:“你走了,天啟城便隻剩雲兒一人,你在天啟,你倆可以相互有個照應。”
薑勁秋看著杜雲彤,那張臉比花朵還要嬌媚,眼睛一彎,人畜無害得猶如誤闖凡塵的小鹿,忽閃忽閃的眼睛能讓人的心都跟著軟下來。
但這一切,都是假象。
與杜雲彤相處久了,便會知道,此人滿肚子的壞水,是秦鈞不可缺少的心臟。
什麼人畜無害,什麼誤入凡塵,都是假象罷了。
一刀劈開杜雲彤胸口,隻怕從裡到外都是黑的。
黑到滴水的那種黑。
這種人,需要她的幫助?
薑勁秋道:“她會需要我的幫助?”
“二叔你對她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薑勁秋晃著薑度握著茶杯的手,道:“二叔,我要回家。”
“出來這麼久了,我想家了。”
冒充薑度領兵出蜀,沒有人比她更合適了。
薑度被她搖得杯中茶水都灑在桌上,最終道:“也好,我正愁沒人替我領兵出蜀。”
“真的嗎?”
薑勁秋一聲歡呼:“太好了!”
薑度答應得如此容易,杜雲彤若有所思,與秦鈞對視一眼。
秦鈞仍是一副麵癱模樣,仿佛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
但杜雲彤還是從他半斂著的眼睛裡看到了隱藏得極深的擔憂。
——薑度好像有什麼事情在瞞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