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1 / 2)

吾妹多嬌 蜀國十三弦 8641 字 6個月前

夜色沉沉,燈影婆娑。

黑夜可以掩蓋一切秘密,但也會將所有不堪的、蠢蠢欲動的妄念無限放大。

過電般的觸感,直接將他釘在原地,屏息凝神,不敢動彈。

謝昶這一瞬間腦海中幾乎是空白的。

隔了許久,僵硬的四肢才從麻木中緩慢掙脫,他偏過臉,即便已經過分小心,嘴唇還是不可避免地,擦過她香軟的頭發、玲瓏的頸。

甚至,連她鎖骨下那枚小小的月牙胎記都叫囂著某種旖旎,狠狠刺痛著他的眼睛。

不應該是這樣的。

謝昶扶著她的腦袋,緩緩坐回太師椅,靠在椅背上深深閉上眼睛。

他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將她養得這般依賴自己。

幼時就喜歡往他懷裡蹭,喜歡抱著他的腿睡覺,在還不知男女大防的年紀,會突然炫耀地拉開衣襟,說“我有小月牙,哥哥都沒有”。

那時他不過當她是孩子,喜歡她這麼依戀自己,甚至哪一日她去找旁人玩,不再黏在他身邊,謝昶骨子裡的陰戾就很難壓製得住,是他這個哥哥還不夠縱容她、寵愛她嗎?她為什麼還要去找旁人?可等到她玩累了回來,躲到他的懷裡撒嬌,那種陰沉冷漠的情緒又會化作滿心的疼惜。

這個小丫頭,是世上唯一一個對他完全信任、無比依賴,並且毫無保留的人。

可她隻當自己是哥哥,倘若哪日知道她最信賴的哥哥對她存了兄妹以外的心思,她應該會非常害怕吧,甚至會徹底地疏離,甚至逃離。

他苦苦尋了八年的人,恨不得時時刻刻放在眼皮子底下、想要嬌寵一輩子的人,又豈會讓她疏遠自己。

這幾日的確是他魔怔了。

也許應該避開一段時間,認清自己這段感情,才能重新扮演好她兄長的角色。

裙擺上的墨汁還在淋漓下落,暈染開一大片的臟汙,若不及時處理,恐怕馬上就能洇透緞麵,弄臟她雪白的皮膚,等小丫頭醒過來,怕又要紅了眼睛。

謝昶一念起,指尖“撕拉”一聲,將那片染墨的衣料撕開扔到一邊,然後取過手邊的大氅,將懷中的小人兒從頭裹到腳。

隻是抱起的一瞬,目光無意間掃過她透薄的蓮灰中衣下,一截雪白纖細的小腿。

謝昶連呼吸都停滯了一霎。

燈火燒灼著暗沉的眼瞳,雙拳在那溫軟的腿彎狠狠攥緊,手臂青筋幾度暴起。

漫長的按捺之後,謝昶終於平靜了自己的心緒。

起身時,懷中的少女眉心輕皺,臉頰被燈火氤氳出幾分薄紅,溫熱的呼吸絲絲縷縷落在他頸邊,嘴裡輕喃著什麼。

謝昶下意識湊到她唇邊去聽。

“哥哥……”

“哥哥到此,真乃……天賜良緣……”

謝昶眉心皺緊,小丫頭到底夢到什麼了?

“你就睜開眼睛吧……要是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不信你兩眼空空……”

謝昶霎時渾身一震,壓抑的情緒隨著血液倒流直衝大腦,將所有的理智燒成灰燼。

阿朝夢中還在回味白日未聽完的戲,台上正好唱到玄奘途徑女兒國,若不是飲完鹿血酒身體出了狀況,她對這場戲還是很感興趣的,想看看到底玄奘能不能抵擋住女王的誘惑,繼續四大皆空、隻盼來生,還是留下來享受人間歡樂,與女王雙宿雙飛。

燭火燈架上,火舌不斷舔舐著燈芯,“劈裡啪啦”地撩撥著寂靜無聲的夜。

次日一早,阿朝醒來時,望著帳頂熟悉的玉鳥如意紋發呆。

她不是在磨墨麼?怎麼回來了。

屋門響動了一下,崖香端著銅盆進來伺候她洗漱,看著阿朝躺在床上睡眼迷糊的樣子,欲言又止道:“姑娘不記得自己昨晚做了什麼嗎?”

阿朝張了張口,“我隻記得在給哥哥磨墨,我……做了什麼嗎?”

崖香想到昨夜首輔大人陰沉的麵色,仍然心有餘悸:“您昨夜打翻了大人的硯台……”

阿朝嚇得坐了起來。

“您還弄臟了大人書房的絨毯……”

阿朝眼皮子一顫,倒吸一口涼氣。

“大人氣得把您的衣裙都撕了……”

阿朝狠狠打了個哆嗦,攥著被角的手一鬆,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衣褲。

崖香歎了口氣:“大人是怕弄臟自己的大氅,這才撕下了您衣裙上染了墨跡的布料,將您從澄音堂送回來時,臉色黑得鍋底似的,還讓您禁足青山堂,何時將四書全部抄完,何時再去見他。”

阿朝鬱悶地將小臉埋進被褥,痛苦地哀嚎一聲,昨夜她分明是去賠罪的,哥哥都已經不生氣了,還給她書房題了字,最後竟然又被她搞砸了……

哥哥素日可是最愛乾淨的人,那時候十裡八鄉的孩子都邋遢,泥地裡滾過的猴子一般,隻有哥哥朗月清風,一塵不染。

她知道自己粗枝大葉,磨墨難免臟了手,可她居然打翻了硯台,還是在哥哥的書房!

哥哥怕不止是想撕了她的衣裙,還想撕了她本人。

果然一連數日都沒再見到哥哥。

阿朝隻能每日乖乖地讀書練字,閒暇時做些玉容散和胭脂膏,準備開春後作為回禮送給崔詩詠,另外再多做一些木樨頭油之類的小玩意,給含清齋的同窗作見麵禮。

好在如今到明年開春時間富足,頭油封存得更久,香氣也會更加馥鬱。

十一月中旬,江叔送來了裝裱好的題字,阿朝這才從他口中聽到了崇寧公主的消息。

“大人後來進宮一趟,不知同陛下說了什麼,公主就被禁足宮中

罰了抄書,還被皇後娘娘叱責了一頓。”

阿朝暗歎一聲,得罪了哥哥果然下場淒慘。

她巴巴地望著小廝將那幅字掛在書房的牆壁上,突然覺得鼻頭發酸,問江叔道:“哥哥許久不來看我了,可還在生我的氣?”

江叔讓她不必擔心,笑道:“年末前朝事多,陛下有意清理宦戚莊田,壓力給到了內閣,那些皇親國戚個個老奸巨猾,也就大人親自出馬才讓他們忌憚三分,今日才從河間府回來,過幾日怕是還得去趟保定。不過姑娘放心,大人便是忙得腳不沾地,這給您題字裝裱的事也是放在了心上的。小小墨硯罷了,豈會當真同您置氣?”

阿朝就放心了,不過聽江叔的意思,首輔的差事也很難辦,她頓了頓道:“這麼說,隔幾日的冬至,哥哥也不能過來瞧我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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