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1 / 2)

吾妹多嬌 蜀國十三弦 9347 字 6個月前

玉鉤橋上行人如織,一盞盞荷花燈密密麻麻地點綴在波光粼粼的河麵上,仿若繁星沉碧波,明珠落銀河。

阿朝拉住他的手:“哥哥,我們也去放河燈吧!”

謝昶望著不遠處的玉鉤橋,麵具下一雙鳳眸晦暗無瀾,看不清情緒。

阿朝一路走到橋下,才發現放燈的都是並肩偕行的男男女女,也有和他們一樣戴麵具的,仗著無人瞧見麵容,郎情妾意,卿卿我我,竟毫不掩飾。

像他們這樣單純來放燈祈福的倒沒有幾個。

愣神間,察覺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下,阿朝轉過身,發現是個賣荷花燈的阿婆,背已經佝僂了,但笑起來很慈祥。

“姑娘買一盞荷花燈吧,和郎君一起去祈福許願啊。”

謝昶垂眸沉默地看向她,小姑娘瀲灩的杏眸中跳動著細碎的星芒。

荷花燈的款式都差不多,阿朝挑了個看上去最結實的,笑著反駁道:“阿婆,這是我哥哥,不是我家郎君!”

郎君是大晏女子對夫君的稱呼,阿婆定是誤會了。

阿婆一聽就笑了:“情哥哥也是哥哥,姑娘還不好意思啦。”

阿朝急得不知如何解釋,又莫名有些耳熱,伸手去接荷花燈時,這才發現和哥哥的手還握在一起,她下意識指尖一顫,趕忙鬆開了。

涼涼的夜風拂過掌心,很快將最後一點溫熱濕膩吹散殆儘。

謝昶不動聲色替她付了錢,垂眸問道:“去放燈?”

阿朝心情複雜地點點頭,剛才阿婆的話哥哥肯定聽到了,他聽到了也不解釋一下!

不過他這個人似乎從來不喜解釋,小時候摘二壯家的杏子,明明付了銅板,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他也是一聲不吭的!

罷了罷了,不能指望他什麼。

兩人前後腳往河邊走去,阿朝懷裡抱著荷花燈,這回是再也不敢胡鬨去牽他的手了,否則回去之後,謝閣老又該拿一堆男女大防的道理來教訓她。

岸邊不遠處的一棵欒樹下,著緙絲錦襖的少女無意間將這一幕儘收眼底。

“姑娘您瞧,那兩人可是謝閣老和那位謝小姐?”

少女暗暗攥緊手中的錦帕,指甲蓋都掐得發白,也難以抑製眸中的震愕。

那名戴青銅麵具的男子,無論是頎長挺拔的身形還是通身矜貴冷冽的氣勢,都像極了那位權勢滔天的內閣首輔。

而他身邊的女子,身段窈窕,嬌色無雙,除了他那失蹤多年的妹妹,誰又敢在他麵前言笑晏晏?

可他們……不是兄妹嗎?

玉鉤橋可是情人橋!

他們兄妹二人竟然攜手同遊來橋下許願,還買了祈求姻緣美滿的荷花燈!

少女一時震驚得說不出話。

倘若真是他兄妹二人,這豈不是罔顧人倫!

所以才戴著麵具,因為害怕這段關係暴露在朗朗乾坤之下?

少女心緒久久難以平靜,直到回府路上,攥住錦帕的雙手還是忍不住輕微地發抖。

這位謝閣老年紀輕輕位極人臣,天底下千千萬萬文官士人的眼睛盯著,真要與自己的妹妹苟且,必然是個身敗名裂、萬劫不複的下場!

也許是她看錯了吧。

……

上元之後,離入學的日子愈來愈近,阿朝也比從前更加用功,對府裡的各項開支有了初步了解,算術和四書的功課也沒落下。

二月中旬才將《孟子》的最後一卷過完,宮裡趕在花朝節前派人來傳話,說請姑娘儘快入學。

院裡的柳枝漸次抽芽,可眼下還是春寒料峭的時候,沒想到入學時間竟然提前了!阿朝還以為自己能在府上待到二月底呢。

江叔看破沒說破,想必是崇寧公主耐不住寂寞,要找人陪玩了。

入學前夕,謝昶親自挑了一套文房四寶送到青山堂,上好的端硯、湖筆、宣紙和徽墨。

阿朝想了想,還是將崔詩詠送給她的那支散卓筆存放起來,就帶哥哥送她的這一套入學。

“緊張麼?”謝昶牽唇一笑,問她。

這個小丫頭沒有遺傳到半點南潯謝家書香世家的氣質,幼時對讀書入學非常的抵觸,謝昶到現在還記得她一邊哭得鼻涕冒泡,一邊寫大字的場景,瞧著可憐極了。

得益於這幾個月的用功與哥哥撥冗的教導,阿朝已將四書和珠算口訣牢記於心,且他博聞強誌,教四書便不止於教四書,時常觸類旁通地將其他經史子集拎出來提點一番。阿朝心道,自己早就不再是從前那個胸無點墨的丫頭了!

不過話雖這麼說,輕微的緊張也在所難免。

春未園那日雖已與世家貴女們打過照麵,可頭回見麵自然人人都客客氣氣的,對方的性格也隻能從外表窺見一二,並無深入交流,眼下突然就要朝夕相處,且她又是後入學的,旁人都彼此熟絡,她也不確定自己能否儘快融入氛圍。

隻能說,既來之則安之吧。

忽然想到什麼,阿朝扭頭來瞧他,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進宮謝恩那一回,陛下有意讓哥哥也在含清齋教授一門課程,不知哥哥有何打算?”

謝昶如何不懂她的弦外之音,眉梢一挑:“怎麼,想讓我給你走後門?”

“我可沒這個意思,”阿朝抿唇一笑,往他身邊蹭了蹭,“可我畢竟是首輔大人的妹妹,不會一點甜頭也嘗不到吧?”

這段時日哥哥一直盯著她讀四書,大概也是從四書中挑幾篇來講,總不可能偏離到十萬八千裡吧。

謝昶漫不經心地飲了口茶,淡淡抬眸:“提前告訴你,用處也不大。”阿朝:“???”

要不聽聽你在說什麼?

次日一早,阿朝坐上謝府的馬車進了宮。

含清齋就讀的世家貴女都可帶一名丫鬟近身伺候,阿朝就帶上了瑞春。

馬車駛入紫禁城這一路,瑞春叮囑她幾樁入學事項,又道:“含清齋臨近太後寢宮,姑娘入學,說不定還會見到太後她老人家。”

阿朝聽完,心內不由得一緊。

旁的她倒不怕,可大晏是陛下的天下,太後又是陛下的母親,是整個紫禁城最尊貴的女人。

放在從前,她如何能想到有朝一日還能見到太後這樣的貴人?

瑞春見她緊張得麵色都有些泛白,趕忙寬慰道:“姑娘不必擔心,大人在朝中地位超然,便是太後也是要給三分薄麵的,世家小姐們顧念這一層,諒也不敢得罪到您頭上來。”話音落下,馬車緩停,瑞春撩開車帷向外瞧去,“姑娘,長信門到了。”

含清齋坐落在慈寧宮花園東側,與鹹若館的東配殿寶相樓毗鄰,外來的馬車隻能停到長信門外,從長信門下車步行至慈寧宮花園的攬勝門,進去右轉便是含清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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