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2 / 2)

吾妹多嬌 蜀國十三弦 8514 字 3個月前

一旁的孟茴也瞧了過來:“難怪前幾日我去輔國公府,聽說盛京城最好的京繡大師被人請走了,難不成就是去了你們謝府?阿芸這些天恰好在繡嫁衣,隻能退而求其次,請了另一位繡娘上門指導。”

孟茴口中的阿芸就是原本坐在阿朝的位置上,回府待嫁的那位輔國公府小姐。

李棠月想了想道:“盛京城最好的京繡大師不是一名男子麼,阿朝你的刺繡先生可也是男子?”

阿朝搖搖頭,笑道:“那應該不是你們說的那一位。”

哥哥在這方麵還是有考慮的,為她請來的算術、樂藝先生都是女子,連素日過府診脈的都是醫女,又豈會請男子上門來教她刺繡呢。

孟茴道:“這就奇了怪了,這個月也沒聽說哪家貴女待嫁,能從輔國公府手裡搶人的,也不是一般的官宦世家了。”

阿朝笑了笑,沒往心裡去。

李棠月與孟茴家尚不知情,可等到薑燕羽與蘇宛如相繼踏入西次間,都忍不住往阿朝的位置多瞧了幾眼。

這位謝小姐還是那副安安靜靜的模樣,垂頭研究手裡的針線,看不出半點異常。

這般平靜,要麼就是京中的風聲還未傳到她耳中,要麼就是,她早對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與謝閣老說好了對外就以兄妹相稱,至於外頭是否傳開,對她來說也無甚影響。

不過話說回來,人家也沒當眾承認過是嫡親的兄妹,隻是大家都那麼以為罷了。

再怎麼說,這也是謝府的姑娘。

謝閣老並沒有因為非嫡親的關係就將人安置在外麵的莊子上,找幾個丫鬟婆子伺候她的起居,或者給足銀子,交給濟寧那戶人家繼續撫養。其實對於恩人之後,如此安排也稱得上妥善了。

可他偏偏安置她進了謝府,錦衣玉食,前簇後擁,吃穿用度一應是高門貴女的標準,甚至讓她頂著首輔之妹的名頭進宮讀書,還與公主太子成了至交好友……這樣的待遇,任誰也不敢輕視,更不敢得罪到她頭上。

知曉內情的幾人在齋舍悄悄分享了這個消息,但一入西次間,全都心照不宣地閉了嘴。

眼下情況不明,誰也不敢胡亂調侃,更不敢說風涼話,否則來日謝閣老怪罪起來,她們吃不了兜著走。

鄰近浴佛節,太後近日都會前往鹹若館念經禮佛。

沒曾想今日成安伯夫人竟然哭著求到了鹹若館來,說成安伯被人告發私吞賦稅、收受賄賂,連著倒賣官倉糧食的陳年舊事也被抖落出來,皇帝龍顏大怒,已經將人革職查辦了。

成安伯是太後內侄,在朝中任戶部侍郎,也是太後母族如今在朝中少有握有實權的重臣。

太後歎了口氣,冷冷道:“哀家隻知他素日鋪張奢靡,沒曾想私底下這麼多肮臟,偌大的戶部,邊邊角角的油水加起來也夠你們一輩子享用不儘了,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竟敢打上賦稅和官倉的主意了!豈當國庫是你家開的?”

成安伯夫人也自知沒臉,可眼下除了太後還能求誰,“聽說是謝首輔親自呈上的票擬,這是要將我夫往死裡逼啊,還請太後娘娘做主啊!”

居然又是謝昶!

太後橫眉瞪目,一掌拍在桌案上,心口一時起伏難平。

當初殷重玉也是因為他從嚴處置,流放北疆途中丟了性命,如今成安伯落入他手,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成安伯夫人跪在地上涕泣漣漣:“如今也隻有您能在陛下麵前說上話了,他到底是您的親侄,您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啊!”

太後被她哭得頭疼,揉了揉太陽穴道:“好了,皇帝那邊哀家自會去說,隻是皇恩浩蕩也擋不住他罪惡滔天,你也好自為之吧。”

成安伯夫人哭哭啼啼謝了恩,退了下去。

太後坐在榻上長長籲口氣,成安伯有個女兒,原想著扶持一把,將她許配給自己的嫡孫,可如今出了這檔子事,成安伯不掉腦袋都是皇帝仁慈了。

人一走,太後也沒了禮佛的心情,正欲回宮思量對策,卻見含清齋的十幾個姑娘搬了畫架,整整齊齊坐在臨溪亭下作畫,那個著天青綠垂柳暗花長裙的丫頭,可不就是謝昶的妹妹!

眾人見太後迎麵走來,趕忙放下手中的筆墨,起身行禮。

太後抬手示意眾人起身,盯了一眼阿朝,又側頭詢問身邊的教諭:“今日這含清齋可真是熱鬨,不知課題為何呀?”

授課的是翰林圖畫院的一名畫師,聞言拱手道:“回太後,是‘暮春’,時下春色將闌,落花瓊玉也是人間妙景,下官便想著,讓各位姑娘在殿外取景作畫,不想驚擾了太後禮佛,還請太後恕罪。”

太後笑道:“張教諭彆出心裁,何罪之有?你們也都莫拘著了,既是取景作畫,那就繼續吧。”

眾人齊聲應是,紛紛坐回自己的位置。

在外取景作畫,也是薑燕羽的提議。

都知道太後今日會在鹹若館禮佛,而臨溪亭又是進出攬勝門必經之處,能在太後麵前露個臉,展示自己的畫功,也是難得的好機會,豈能輕易放過?

果然太後瞧過薑燕羽筆下的《落花墮枝圖》後露出了讚許的目光,又掃一圈其他人的,果真沒有再比這幅更有意境。

輪到這位謝家小姐,太後瞧了眼她畫中的鳥,不禁冷聲一笑:“這是何物?倒是稀奇。”

阿朝知道自己沒有畫出神韻來,聞言不禁有些臉紅,垂首如實道:“回太後,是杜鵑。”

太後一笑:“謝閣老難道從未教過你作畫?這畫功還需狠下功夫啊。”

阿朝心道太後怕又是來挑刺的,怪隻怪自己技不如人,隻能拱手應道:“臣女慚愧,謹記太後娘娘教誨,日後必當勤學苦練。”

太後意味深長看她一眼,再看看那畫,“也是,畢竟不是嫡親的兄妹,也不是人人都像他謝昶那般天縱奇才,隻是首輔大人畢竟收留了你,也該儘好教導之責才是,畫成這樣,說出去到底不……”

“沒有教導好阿朝,是臣的失職,臣這就將人領回去,好生教導。”

從聽到那句“不是嫡親”開始,阿朝幾乎整個人僵立在原地,以至於後來太後話音未落,被一道突如其來的熟悉聲音打斷,而那隻溫熱的大掌覆上自己的手背時,阿朝仍舊渾身冰冷發寒,腦海中一片恍惚。

什麼叫,不是嫡親的兄妹?

什麼叫,首輔大人收留了你?

明明每個字她都聽得清楚分明,可連起來卻不解其意。

太後究竟在說什麼?她為何一句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