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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岸廳的衙署原本設在固安縣城內,而且是租賃百姓的民房辦理公務,直到乾隆三十年,才奏請朝廷撥銀建署於城東的祖家場村,距位於縣城南關的道署不到四裡。
正因為離得不遠,新任南岸同知抵達固安的消息,這段時間以欽加從五品銜候補知縣護理南岸廳事的陳崇砥很快就曉得了,立馬差衙役連夜去通知霸州州同、涿州州判,宛平、良鄉、固安三縣縣丞,以及南岸守備、北岸協辦守備、南岸千總、北岸千總等分統幾百甚至幾十名兵的河營武官前來拜見。交代好一切,又親率離得最近的固安縣城、南岸守備等文武官員趕到道署迎接。
要迎接的是新任南岸同知,但道台、北岸同知和三角澱通判一樣是剛到任不久,都說鐵打的衙門流水的官,可就算那些個上官走馬燈似的換了一任又一任,卻從來沒像現在這般大換血。
想到不管吳大人還是北岸廳石老爺,甚至連走在前頭的那位候補知縣陳崇砥,有一個算一個都像黑臉包公般地不好說話,南岸廳守備張貴心裡是七上八下,暗想新任南岸同知韓老爺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南岸千總戴鵬這些天沒少往都司署跑,一樣聽說過新任南岸同知老爺是來練兵的,禁不住問:“陳老爺,聽說韓老爺年紀雖不大,但真上過陣殺過賊,還陣斬四百多長毛?”
陳崇砥守住轎子前遙望著道署儀門,敷衍般地說:“你的消息倒是挺靈通,連這都知道。”
“卑職還聽說韓老爺從長毛手裡搶回來兩江總督的關防大印。”
“陳老爺,下官也聽說過此事。”固安縣丞好奇地看著守在校場對麵的大頭等人,感歎道:“韓老爺要不是會練兵能打仗,皇上也不會命韓老爺來整飭河營。”
一提到“整飭河營”,南岸守備張貴心裡更緊張了,因為他統領的左營是“冊上有兵,伍內無兵“,”紙上有餉,軍內無餉”,要是新任南岸同知老爺要查閱點驗,一時半會間他都不曉得去哪兒找人來應付,更彆操練了。
固安縣丞才不會管他們這幫丘八的死活,想想又喃喃地說:“陳老爺,韓老爺還真是輕車從簡,就帶這幾輛馬車和這點人來上任,連儀仗都沒有。”
陳崇砥也覺得奇怪,畢竟他這個候補知縣也有幾十個家人,出行也比正在道署裡拜見吳大人的新任南岸同知威風,正不曉得該說點什麼好,一個高高瘦瘦的文官在道署的一幫胥吏衙役擁簇下從儀門左側走了出來。
陳崇砥不敢怠慢,急忙整整官服率眾人迎了上去。
吳廷棟的長隨提著燈籠看清來者是誰,不禁笑道:“陳老爺,您的消息還真是靈通,您幾位還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位便是新任南岸同知韓老爺!”
“下官陳崇砥,拜見韓老爺。”
“下官李善成拜見韓老爺!
“卑職南岸守備張貴,拜見韓老爺!”
“卑職南岸千總戴鵬拜見韓老爺!
……
文武官員跪成一片,韓秀峰沒想到他們竟會來得如此之快,拱手道:“諸位免禮,起來說話。”
“謝韓老爺!”
“韓老爺,這位便是陳崇砥陳老爺,這位是……”
“王老弟,不用介紹了,請回吧。”在裡麵剛得罪了頂頭上司,一出來就遇著了頂頭上司安插在河營的糧官,韓秀峰心情實在好不起來,冷冷地說:“亦香兄,你的履曆本官雖沒看過,但剛聽吳大人和石同知介紹過。本官皇命在身,沒那麼多功夫耽誤,既然你來了,正好勞煩你去幫本官辦幾件事。”
陳崇砥不是張貴,更不是戴鵬那個出身行伍的千總,不但不怕韓秀峰,而且這些天一直在琢磨怎麼才能幫吳大人管住河營的錢糧,不卑不亢地說:“談不上勞煩,隻要用得著下官的地方,韓老爺儘管吩咐。”
“頭一件事,趕緊將南岸廳的賦稅清冊、往來公文和相應的公務移交給北岸廳,衙署的胥吏衙役一並打發去北岸廳聽用。交接完之後,張貼告示,曉諭南岸廳轄下百姓,無論賦稅錢糧還是刑名詞訟,南岸廳都不再受理,請軍民人等前去北岸廳。”
陳崇砥怎麼也沒想到韓秀峰人還沒到衙門,就要把大權交出去,下意識問:“韓老爺,石老爺那幫怎麼說?”
“石同知那邊不用你操心,趕緊把相應公文公務移交過去便是。”
“下官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