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老頭嗔道：“你急什麼，晾他一會。”
伏明泉沒有手表，這房間裡也沒有掛鐘，他隻能去看窗外的天色去估算時間。夏天天亮的早，這會天邊泛白，可能是六點左右的光景。
餘老頭看他一眼，嘖了一聲。
他這個學生什麼都好，就是沉不住氣，畢竟年紀在那，也算不得什麼缺點，少年人總是心腸熱一些。
伏明泉站了一會，小心問道：“老師，您認識小宋？”
餘老頭道：“沒有啊，他是大豐堡的，不是你和他們有仇？”
伏明泉坐在那吭哧了一會，還是幫忙說了好話：“其實小宋人挺好的，他幫過我幾回，而且這次也不是屠焱那幾個人自己的問題，收割機壞了，麥田裡……”
餘老頭就放下手裡的收音機，抬頭道：“你不爭，也不見得是好事。”
伏明泉不明白，餘老頭也不多跟他解釋，隻抬頭看向窗外，天色陰沉沉，雲越聚越多。
餘老頭手裡的收音機修複了大半，信號斷斷續續：“氣象專家提醒，今日我省多處地區將迎來降雨，部分地區累計雨量大，出現次生災害風險較高，公眾需警惕……部分地區伴有雷暴大風……強對流天氣……”
餘老頭擰眉道：“快下雨了。”
院子裡。
宋歌也在抬頭看著天氣，不過很快，他就聽到房門被推開，一個五六十歲、頭發灰白的老頭走了出來。老人身量不高，看起來有些瘦弱，身上衣服漿洗的發白，臉上胡須也刮得乾淨，因此能看得清他臉上深深的皺紋，抿唇不笑的時候一副倨傲模樣，不大容易接近。
宋歌視線落在他身上，就忍不住露出笑容。
係統給他開了小灶，在宋歌看的時候，老餘頭頂上多了一道虛影彈出的人物屬性麵板，上麵的每一個字都深得宋歌的心，優秀，簡直太優秀的NPC了。
餘老頭抬高了下巴，不大客氣道：“你就是大豐堡來的，叫宋歌？”
宋歌道：“是，久聞餘老先生大名，特意來拜訪……”
餘老頭揮揮手，不耐煩道；“彆說那些沒用的，你們大豐堡的收割機壞了，縣城裡的人修不好？”
宋歌沉吟一下，道：“收割機壞的突然，如果我今天不能在附近找到修理員，可能會有人去縣城試試看，但不瞞您說，我覺得縣城也修理不好。”這裡太過偏僻，縣城裡並沒有配給收割機，這麼多年，大豐堡第一次用到收割機，還是全憑搶的。
餘老頭嗤道：“我告訴你，縣城也修不好，那邊讓我去上了幾次培訓課，找了一幫笨蛋，字都認不全，還想修帶洋文的機器呢？”
宋歌擺出一副謙虛聽教誨的姿態。
餘老頭道：“我可以幫你們修好，不耽誤你們今天用，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我要你們大豐堡出人，去幫小豐堡收割麥子。”
宋歌沉吟片刻，問：“多少人？”
餘老頭伸出右手：“500人。”
宋歌遺憾道：“這事太大，我做不了主。”
餘老頭臉冷了下來：“那你就去找個能做主的人過來。”說完甩手又走回房間裡去了。
餘老頭又回房間裡去，坐下繼續修理手上那太收音機。
宋歌站在門口，並不著急。
半個小時左右，紅星農場大門外傳來拖拉機的突突聲，還有人在大喊大叫，守門的老人過去問了幾句，就瞧見拖拉機上呼啦啦跳下來四五個青壯，為首的那個人正是屠四。
屠四從懷裡掏出介紹信，大大咧咧敞開了給守門老人看，嘴裡道：“我們是來接人的！”
守門老人眼神不算好，但也識字，看過介紹信之後還有些茫然：“你們是大豐堡的人？來接宋歌的是嗎，可是你們自己的人回去用不著開介紹信啊……”
屠四已經帶人大步闖進去，道：“小宋！小宋你在哪，我們來了！”
宋歌站在院子裡衝他們招手，等屠四跑近之後，在他們耳邊叮囑幾句，見他們都點頭了，這才轉身略微收拾了一下衣領和袖口，上前對著木門敲了敲，大聲問道：“餘老先生，我是大豐堡的宋歌，來求您幫忙修理我們的收割機——”
過了幾秒鐘，宋歌再次敲門喊話。
木門裡毫無動靜。
宋歌沉默片刻，開口道：“抱歉了老先生，多有得罪。”
屠四幾個人在他後麵等著，見宋歌示意，立刻搬了一個大竹筐上前，兩個青壯小夥子上去推開木門，另外兩個由屠四帶著，還未等房間裡的餘老頭反應過來，一邊嘴裡喊著“得罪了”一邊就上去把人抱進了竹筐，抬著就跑！
餘老頭人都傻了，反應過來立刻破口大罵，但他個子小，坐在竹筐裡也使不上力氣，一時掙紮不出來，嘴裡罵得更凶了！
紅星農場裡的其他人也看傻眼了，好幾個人都沒敢上前攔，伏明泉從後院抱了一些竹片條過來的時候，大門外的拖拉機都已經突突發動，他心裡跳快了幾分，隱隱覺得不好，跑過去就瞧見自己老師被大豐堡的人扛走了。
守門的老人急得團團轉，一時間嘴裡隻會“哎呀”，瞧見伏明泉這才趕忙一把拉住他胳膊：“小伏啊，你怎麼才來，這算怎麼個事，你老師被大豐堡那幾個人抓走啦！”
伏明泉臉色一變，立刻返回去推了自己的自行車出來，跑了幾步上車賣力蹬著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