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晉|江獨發(一更+二更感謝葉容容深水加更)(2 / 2)

柯學精分手冊 子木桃 17810 字 4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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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江目前是個公安,與我不是同一個部門。”

半晌,降穀零啞著嗓子開口了:“我試探他的事情,他清楚,但都很寬容地放了過去。”

萩原研二雙手抱胸,淡淡地道:“因為你還是他的學生,哪怕不記得也會有點感覺在吧。”

——不然就他們所做的,足夠鬆江珣也直接撕破臉趕人了。

降穀零知道他的意思。

鬆江珣也被他這麼輪番試探,解開誤會後,也就平時拿小事折騰折騰,更像是在告訴他,他其實不在意。

而降穀零隻當他性格開朗,便理所當然地把過去的試探都拋掉了。

事實上,那隻是記憶混亂的鬆江時雨,依舊在沉默地寬容著學生的過錯。

——是他降穀零,一直被偏愛著。

“關於教官從爆炸消失,到現在出現的七年時間,我和小陣平沒查到。”

降穀零毫不猶豫答應:“我來。”

萩原研二眸光沉沉:“如果隻是爆炸,教官不至於連記憶都變成這斷斷續續的模樣,關於那個U盤……”

他突然有些惶恐,擔心在降穀零查出真相後,出現更加令人難以接受的東西。

萩原研二下意識換了話題。

“我們在公寓裡找到了教官寫給我們的畢業賀卡,還有日記,關於日記的內容太多了,我覺得你自己去看更好,至於賀卡……”

萩原研二回憶了一下,他笑了笑:“教官讓你對自己好一點。”

“零,教官一直覺得,你會是我們中走得最遠的,他相信你會一直踐行自己對正義的目標。”

降穀零垂眸:“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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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校時期,在拆彈上頗有建樹的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靠譜的伊達航、脾氣溫和常常主動幫忙交檢討的諸伏景光……

降穀零夾在其中,看上去與鬆江時雨的關係最平淡無奇。

但實際上,降穀零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關注過鬆江時雨。

那個跟他有著同樣醒目金發的年輕教官,將“我行我素”這個詞發揮到極致。

驕傲的降穀零不允許在學業上存在漏洞,他經常半夜三更翻出寢室,去資料室查資料,或者去櫻花林裡練習搏擊格鬥。

有天晚上,他在櫻花林裡練習,發現了靠在樹下的鬆江時雨。

對方不知看了他多久,那犀利的藍眸掃過降穀零的時候,讓他感到了久違的局促。

冷冰冰的教官連說話都自帶挑釁的意味:“來打一場?”

降穀零自然是答應了:“好。”

他們在漫天的櫻花下打了一架。

但與一開始,降穀零跟鬆田陣平乾的那架勢均力敵不同,他狠狠地被鬆江時雨修理了一頓。

年輕的教官死死地把他壓在草地上,等到亂糟糟的草屑糊滿降穀零的頭發,才發出一聲輕笑,放他起來。

“再來!”降穀零磨了磨牙,“這次我不會被你的假動作騙到了!”

“沒用。”鬆江時雨又恢複了平時冷淡的模樣,他道,“缺乏睡眠,神經的反應速度跟不上,降穀君,你很著急著變強嗎?”

降穀零很要強,他想證明自己,也想爬到更高層去找突然失蹤的宮野艾蓮娜。

他認真地說:“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更何況,我更優秀,不是更能守護這個國家嗎?”

“看來你有自己的目標了。”

鬆江時雨不可置否:“但是降穀君,你也應該對自己好一點,不要被彆人的目光所拘束。”

降穀零知道鬆江時雨在提他因為格鬥沒獲得第一,而半夜加訓的事情。

他望著對方坦然的眼睛,那頭與常人格格不入的淺金色頭發鬆鬆地紮在腦後,隨著剛才的劇烈運動變得更加淩亂。

降穀零不由自主地問:“教官,以前有人說過你的發色嗎?”

“覺得我像外國人?”鬆江時雨撥了撥自己的頭發,輕描淡寫地道,“有啊。”

“那……”

“我把這麼說的全都揍了一頓,讓他們給我寫道歉信。”

降穀零被這直白的處理方式噎住了。

“更何況……”鬆江時雨突然湊近了他,認真地道,“難道金發不好看嗎?”

兩人距離極近,仿佛連呼吸都會在話語間交錯,降穀零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年輕的教官沒比他大多少,幾縷碎發被薄汗打濕黏在額角,那雙藍眸像是一池深邃的湖,裡麵隻印著他的身影。

降穀零不由自主地道:“好看。”

確實很好看。

“你不是第一個說好看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年輕的教官開了個小玩笑,“我自己也這麼覺得。”

一向以嚴謹和苛刻出名的鬆江時雨竟然叮囑他:“適當放鬆一點,彆給自己太大壓力。”

“……好。”

降穀零順著他的話說,隱約感受到了鬆江時雨,其實並不像他表麵那般冷漠。

在他以為這個話題就此結束時,金發教官又開口了。

“你現在心裡肯定想著下次還這樣對吧?”

降穀零一怔。

“我以前有一個朋友跟你很像。”鬆江時雨靠在樹旁,微仰著頭,“都是認死理、一根筋,表麵看著答應,實際上下定決心就不會改變了。”

“隻不過他比你要冷淡很多,有時候表麵都不會答應,隻是沉默裝傻。”

“還有一個很像的——都打不過我。”

降穀零抿著唇:“也不是……”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鬆江時雨打斷他的狡辯,“介意跟我說說你的目標是什麼嗎?”

降穀零可以直率地跟諸伏景光他們說,自己來警校就是為了找人。

但看著金發教官認真地望著他的模樣,這個理由突然就被堵在了喉中,支支吾吾變得不順暢了起來。

於是降穀零挪開視線,仿若中二期還沒過的高中生,輕聲說:“為了正義。”

“好。”鬆江時雨不疑有他,隻是拍了拍他的肩,“你會做到的。”

“那麼教官你呢?”降穀零抿了抿唇,問出在警校中排行前十的未解之謎,“你為什麼會回來當教官?”

“沒什麼理由啊。”金發教官怔愣了一下,輕描淡寫地道,“想來就來了。”

“我對正義沒什麼追求。”

“可你的拆彈技術很強。”降穀零認真地說,“鬼塚教官上課的時候說過,你是近二十年以來水平最高的。”

“嗯,我也這麼覺得。”冷麵的教官微微勾唇,似乎有些嘲諷,“但有時候,我救不了所有人。”

降穀零覺得鬆江時雨真的很神秘,也很矛盾。

外表很冷漠不近人情,實際上在深入聊天後,用稍微冒犯的形容詞來講,就是——有點乖巧。

哪怕他問到有些失禮的問題,鬆江時雨也不會生氣,反倒以一種很坦然不合大眾的姿態回答。

就像是對自己實力的認可和自誇,又或者可以很直白地說他不在乎正義,絲毫無所謂在彆人眼中的形象。

但矛盾就矛盾在,明明嘴中說著不為正義,最後為了救人踏入火海的,還是他。

而降穀零卻相信了他的“不追求正義”,在事發之時,選擇站在了他的對立麵。

……

那晚的談話以一句“我會看著你在正義的道路上走下去”為結尾。

恍若隻是一場夢境,在醒後,他們又恢複了師生間平淡疏離的關係,鬆江時雨該罰還是罰,沒有對他任何留情。

此時聽著萩原研二的話,降穀零才恍然把那個夜晚,從記憶的深處翻了出來。

——能摁著他揍、是警界著名的拆彈高手的鬆江時雨。

——險些因為一場高燒送了命、一跑三喘的鬆江珣也。

兩張麵容重合在一起,沒有任何差彆,卻又天差地彆。

降穀零想起昨天送鬆江珣也來醫院的時候,青年任由護士將針刺入皮膚,從頭到尾都沒表現出不適,甚至還笑著安慰護士不要緊張。

直到降穀零拿檢查報告回來,悄悄站在拐角處,才看到鬆江珣也的另一麵。

金發青年並沒有如平日裡那般坐正,而是手肘撐著膝蓋,低頭直愣愣地看著地麵。

降穀零這才注意到,鬆江珣也靠頸側的發絲,都緊緊地貼在皮膚上,平日裡鬆散的小辮子此刻更是蔫嗒嗒地掛在耳側,濕漉漉的,像是被冷汗浸透。

他很疼。

鬆江珣也對大部分藥品都過敏,哪怕隻是皮試的過敏反應,都是在高燒的情況下雪上加霜。

但在看到他的時候,青年還是露出了春暖花開的笑容,揮手喊道:“安室先生!”

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雛鳥。

或許在某些方麵,比如說忍耐,比如說對他的寬容,鬆江時雨從未變過。

***

“我知道。”降穀零垂著眸,重複道,“我從沒有改變過目標。”

萩原研二:“你剛才說,你知道你的試探,也就是說鬆江目前知道你公安的身份?”

降穀零點點頭:“他也隻知道這個。”

“不要把你在組織臥底的事情告訴他,或者說,彆在他麵前提組織的事情。”萩原研二認真地說,“在教官記憶恢複之前。”

“為什麼?”

降穀零怔了一瞬,他還記得赤井秀一給他說的,鬆江珣也在追查組織的事情。

不過他能從赤井秀一的態度上看出來,這應該就是近期的事情。

萩原研二將自己在日記中看到的簡單複述了一遍。

“教官那時就在暗處調查組織了——他想為搭檔報仇。”

“他的性格轉折,來警校的目的,都與這有關,可以說,他會為複仇付出一切。”

萩原研二現在提起,心情也是很複雜。

他想起剛才在病房裡,鬆江時雨極其自然地咬了他遞過去的餅乾,之後才恍惚反應過來拒絕的模樣。

赤羽昴……也這麼乾過嗎?

他頓了頓,繼續說:“而現在,教官記憶缺失,性格大變,我們還不知道他失蹤的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不確定組織的事情會不會刺激到他。”

“降穀,我擔心你臥底的身份會被他誤解。”

降穀零皺著眉:“可他知道我是公安。”

“教官在日記裡寫過很多次,公安不可信。”

降穀零沉默了,確實,組織滲透在公安的臥底也絕對不少,不然諸伏景光當時就不會暴露了。

更彆說幾年前,公安還因為臥底的事情大洗牌了一次。

暫且不提他現在不能主動暴露臥底身份的事情。

若是讓鬆江時雨知道曾經看重的學生,加入他付出一切代價,拚死也要推翻的組織,甚至在裡麵乾到了中高層……

指不定還可能是組織派去公安的臥底?

教官怕是殺了他的心思都有了吧?降穀零根本不敢想象發生那種情況會有什麼後果。

還好鬆江時雨對他“波本”的身份一無所知。

“好。”降穀零緩緩呼出一口氣,“在他恢複之前,我不會讓他知道我是組織成員的。”

“說回來,你們想出的幫教官恢複記憶的辦法,就是你扮成赤羽昴的模樣,在他麵前晃悠?”

他望著將長發紮起,難得打扮得正經的萩原研二,表情古怪。

“這是目前最方便,且最不刺激人的方式了。”萩原研二認真地道,“這次輪到我們保護教官了啊,小降穀。”

降穀零:“我知道,但是……”

“我跟他長得很像不是嗎?”

萩原研二撥了撥自己半長的頭發,勾了勾唇:“至於性格……很巧,我姐姐是鬆江教官他們的同學。”

他會去主動了解那過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