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晉|江獨發(2 / 2)

柯學精分手冊 子木桃 15281 字 4個月前

赤羽昴本以為這個狀態的鬆江時雨會再次遇到新的同伴,就像當初遇到他一般。

但是沒有。

前塵皆忘的青年卻依舊記得要找組織複仇,甚至與公安做下約定,原模原樣去吸引各方勢力的注意。

……他們果真是相似的。

赤羽昴會不顧一切叛逃組織;鬆江時雨也可以不顧一切吸引火力。

他們向來決絕又瘋狂,不計後果。

“我不應該讓你記住我。”

赤羽昴輕柔地拂過金發青年垂落的發絲,輕歎道:“你不應該記住任何人。”

本就是他將心、血、肉,捧到高歌的飛鳥麵前,渴求它的停留、它的回眸。

但任何加諸的渴求,本身就是一種傷害。

無論是他,還是……他們。

赤羽昴冷眼看著鬆江時雨的學生為了試探、為了對付組織,做出一個個錯誤的選擇;看著赤井秀一在判斷利益後,選擇挖掘鬆江時雨在組織時期的記憶。

鬆江時雨……向來不會生氣的。

他心中是一片廣袤的天空,也是一片不可探測的深海。

【“安室先生!讓我再做一次三明治吧!這是我的一生請求!”

金毛可憐巴巴地雙手合十放在胸前,鈷藍色的眼中滿是靈動的討好,足以讓任何與他對視的人心軟。

安室透仿佛被燙到一般,猛地挪開視線,彆扭道:“真的沒有下次了!”】

【“你認輸了嗎?咳...哈哈!”

金發青年眼中迸發出最為瘋狂的火光,他的唇邊沾著琴酒的鮮血,鮮紅的舌尖舔舐,順著下頷滑落。

銀發殺手沒有捂傷口,他伸出手,粗糙的拇指用力,碾過青年破碎的唇珠。】

赤羽昴冷冷地看著這些畫麵閃過,腳步愈發快速。

他蠻橫地撞破一個個帶著血腥和不甘的夢境,看著鬆江時雨包容著身邊所有人,看著鬆江時雨唯獨忘記他。

不甘和退縮的情緒不知何時填滿了整個胸腔,又被那熟悉的笑容點了把火,熊熊燃燒著。

鬆江時雨不應該想起他,想起過去痛苦的事情,會加重他的解離性失憶症,甚至會引起其他的問題。

鬆江時雨……永遠忘記他。

這個念想一出,指甲不知何時已經摳進了手心,刺痛在大腦中攪拌,化作一個個伶仃的音節。

“你要忘記我嗎?”

他尾音上揚,鼻音卻重了幾分,與鬆江時雨撒嬌時的語氣如出一轍。

黑發青年不知何時俯下身,撐開手,將躺在沙發上顯得格外疲倦的鬆江時雨籠在身下。

赤羽昴望著青年白皙清瘦的臉,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其實……你更應該忘記我的。”

但是如果真的忘記的話,鬆江時雨怎麼會死?

“赤羽……昴。”他的搭檔顫抖著嗓音,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委屈的聲音喃喃著,“不是赤井秀一……”

【我曾染上無法清洗的罪惡,想起光明的你才會羞愧難當啊。】

心音在一瞬間重疊。

……他又何嘗不是。

赤羽昴撐著手,呼吸卻不由得急促起來,他死死地咬著牙關,攥著沙發布的指關節發青發白。

頭腦像是被錘子敲中一般,搭檔含著委屈的綿軟呼聲在腦海中回蕩,像是瞬間含了一塊檸檬糖,酸與甜的碰撞足以令人失聲。

【你要想起我了嗎?】

【我們可以一起爛在泥裡,可以一起春暖花開,可以一起……骨灰葬海。】

【是我太貪心了。】

“這次是我貪心了。”鬆江時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輕輕的,“我以為還來得及。”

赤羽昴驀然回頭,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櫻花林的中央。

鬆江時雨遙遙坐在他身後的櫻花樹上,晃蕩著腿,紛紛揚揚的櫻花瓣隨著他的動作落下,下起粉白色的櫻花雨。

那雙曾燃燒著火焰的鈷藍色眼眸,宛若人們手中的煙火,短暫地點燃了夜空,又毫無留戀地滑落天際。

破碎的鏡子不管再怎麼修補,都不會回到原樣,但它依舊可以照出旁人的影子。

於是,赤羽昴接住了那張代表過去的畫紙。

畫紙上肥啾憨態可掬,毛絨絨的身子蹭在樹枝上,仿佛都能將樹枝壓彎。

黑發青年渾身顫抖,一切刺痛的、不甘的、怨恨的情緒,在這場人為的櫻花雨中,奇跡般地平靜了下來。

他心中柔軟成一團,低下頭,嘴唇輕輕地印在了畫紙上——

“啪!”

赤羽昴猛地睜開眼睛。

他渾身已經被冷汗打濕,此刻不知被誰披上了一件外套,寒風順著脖頸入侵,是一種格外黏膩無力的感覺。

“你還好嗎?”諸伏景光的聲音在旁邊響起,擔憂且歎息。

赤羽昴麵前的世界依舊是模糊的,他定了兩秒,才重新看清了周圍的人影。

乾澀無力的喉嚨嘗試了幾次,才發出些聲音:“我沒事。”

“謝謝你們把這些告訴我。”赤羽昴無視跳動過速的心臟,語氣一如既往冷靜,“要處理的是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

降穀零有些詫異赤羽昴的冷靜程度,他扯了扯嘴角,許久沒回憶的噩夢也不由讓他感到了窒息。

赤羽昴:“至於所謂的過去,我想你們也不想被我罵。”

“抱歉。”降穀零呼出口氣,搓了搓臉,喃喃道,“我也恨我自己。”

確實有點遷怒的小心思,但他們不可能在講述中有任何的偏駁和隱瞞。

降穀零指責赤羽昴不管不顧叛逃,引得組織對鬆江時雨動手,卻又沒辦法保護好他,更指責自己從頭到尾的傷害。

然而矛盾的點從來不取決於他們本身,而是鬆江時雨。

“現在的問題是琴酒同樣帶著記憶。”

聽到赤羽昴能正常交流,諸伏景光站在赤羽昴旁邊,幫他把外套往上拽了一截,心中鬆了口氣。

剛才隨著他們的講述,黑發青年仿佛變成了蠟像,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情緒,隻偶爾會提出些問題。

諸伏景光知道,這些事情說出來,無疑痛苦且冗長,但刻意的隱瞞沒有任何好處。

敵人從來都不會因為他們內耗而停止行動。

“我會幫忙。”赤羽昴嘶啞著嗓音,眼神陰冷,“儘快鏟除組織。”

“那合作吧。”萩原研二率先向他伸出手,“赤羽君。”

赤羽昴抬起頭,對上那張與他肖似的麵容。

他早已在夢境中獲得了所有信息,包括……

後槽牙不著痕跡地磨了磨,他垂眸,緩緩伸出手。

無聲的聯盟就此締結。

赤羽昴將外套還給諸伏景光,重新撿起地上的日記本,拍乾淨後放到包中。

“那我先走了。”

他乾脆利落地離開,順便在街頭的便利店買了塊小蛋糕。

五人在巷口遙遙望著,伊達航忍不住道:“……他真的好淡定。”

“嗯。”萩原研二微不可聞地點點頭,垂眸遮住了眼中的思量。

這內斂的,無聲的情緒……

真像啊,搭檔。

***********

警校,宿舍。

金毛換了睡衣,此刻正在不大的床上抱著枕頭打滾。

“啊啊啊!好無聊!”鬆江時雨大聲抗議,“再不來人我就回去了!真的回去了!”

係統忍不住吐槽:“你缺愛嗎?這才多久就捉急了。”

鬆江時雨坐起來,嚴肅地道:“你懂什麼?我存在在這裡的意義就是貼貼好嗎!貼——貼——!”

他抑揚頓挫地道:“我是為他們而來的啊!”

係統:“……彳亍。”

就這時,門輕輕地被打開了。

穿著常服的黑發青年站在門口,手中還拎著一盒小蛋糕。

“時雨。”赤羽昴走了進來,把蛋糕放到了桌上,看著他亂糟糟的頭發歎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沒睡。”

“終於回來了!赤羽——”

金毛一蹦三尺高,踩著拖鞋就竄到了桌邊,探頭探腦著道:“讓我康康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等下。”

赤羽昴突然伸手,掰著鬆江時雨的肩膀,把他整個人轉到了自己的麵前。

鬆江時雨穿的是棉白色的睡衣,領口鬆鬆垮垮的,露出了瘦削的鎖骨。

看著柔軟又舒適。

“誒?怎麼了嗎?”

金毛懵在原地,他下意識鼓了鼓腮幫子,鈷藍色的眼眸寫滿了疑惑。

赤羽昴垂下眸,一手搭著鬆江時雨的肩膀,一手伸到他耳後,將亂糟糟的頭發一點一點梳理好。

他的動作無比認真虔誠,像是在做什麼絕對不可以被打斷的事情。

“赤羽……你怎麼了啊?是不是碰到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了?”

鬆江時雨沒耐住性子,乾脆問了出來。

他掙開赤羽昴的手,湊到他麵前,試圖從搭檔身上嗅到什麼不同尋常的氣味。

下一刻,他直接被抱住了。

赤羽昴的衣領上還帶著夜風的味道,還有一種清淺的、與鬆江時雨一致的甜點香。

鬆江時雨眨了眨眼睛,沒有再動作,他肩膀放鬆了些許,給赤羽昴調整了一個更適合抱的姿勢。

被察覺到了……

赤羽昴終究是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在外人麵前強撐著的自製力在此刻全麵崩盤,連平穩說話都無法做到。

“對不起……對不起……時雨……”

他含糊地著將金毛圈到自己懷裡,全然沒有平日高冷的模樣,他哭得喘不過氣,像是個被人欺負的孩子。

下一刻,一隻溫暖的手小心翼翼地落到他的頭頂,試探性地摸了摸。

“沒事啦,不哭不哭,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