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9(1 / 2)

019

被信息素四麵八方綿密包圍的裴與樂要喘不過氣來了。

手腳虛軟得像不是自己的,他整個身體都趴在霍倦身上,被對方攬住,被逼著把腦袋趴在霍倦的頸窩,兩個人雙雙陷入沙發之中,四條腿不分你我地纏在一起,貼得極近。

“呃……”

裴與樂的胸口被霍倦釋放出來的強大信息素壓製得一陣窒息,不僅僅是呼吸不過來那麼簡單,還伴隨暈乎乎的天旋地轉,感覺好像要被什麼吞噬了一樣。

莫名的恐慌感接踵而來,裴與樂的心臟突突地劇烈跳動,整個思緒被綿密纏上來,使人無處可逃的信息素攪成一團。

縱然他的心裡隱隱約約覺得二人的姿勢似乎太過了……但軟綿綿的雙手根本沒有力氣推開霍倦,更加沒有力氣爬起來,隻能將自己的體重完全地靠在霍倦的身上,感受到不屬於自己的另一種體溫。

那體溫溫熱,伴隨著信息素,仿佛一張大網包圍著他,逃不掉,避不開。

似乎是察覺到他覺得難受,信息素偶爾也會收斂一下,但隻是一秒兩秒的緩衝時間根本不足以讓裴與樂緩過勁來。他的呼吸急促,白皙的臉漲得通紅,額頭布滿了豆大的汗珠。

裴與樂不是Omega,這種反應並非是對Omega天性對Alpha的臣服本能,更不可能是被誘導發情。作為一名Beta,在遭受頂級Alpha信息素的壓製時,他所承受的壓力絕對不小。不是像Alpha那般互相排斥,也不是像Omega那樣想要容納承受,而是一種純粹的壓迫折磨。

裴與樂在成為Beta之前,隻是一個普通人。這種未知、未曾嘗試的莫名難耐,比霍倦以往任何一次的信息素壓製都要來得讓他畏懼。

“嗚……”

他微微張開嘴,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嗚咽。

原本在他背部按擠的手微微一頓,然而隻是一瞬的停頓而已,和裴與樂周身貼服的舒適感讓人難以自持,霍倦臉上快速閃過一絲混亂,手掌又再次按擠遊移,把裴與樂越攬越緊。

不夠……

如果裴與樂有力氣抬頭看,他就會發覺,他以為麵部肌肉壞死的人表情隱忍克製,眼底爬滿血絲。

霍倦用著幾乎要把人揉出淤青的力道,本能告訴他還不夠,光是這樣的貼近,並不足讓他滿足,他需要更多,更多。

然而理智告訴他,懷中這個發出嗚咽聲的少年是個Beta,他並不比Omega強壯多少。那細窄的腕骨仿佛一折就斷,就連被他單手扣住的窄腰也細得驚人,就算這個人把身體的重量整個壓在他身上,除了讓他感覺通體舒暢之外,根本感覺不出多少重量。

身體的疼痛隨著碰觸而快速褪去,取而代之是一種莫名焦躁。這種焦躁讓霍倦難以控製自己,比易感期更讓人無法維持理智。

信息素鋪天蓋地,促使著懷中人發出除了痛吟之外的呼息,然而對方不是能容納信息素的對象,沒有辦法隨之引出共鳴,除了被壓製得幾近窒息,痛苦嗚咽,根本沒有辦法很好地回應。

這讓信息素變得越發冷冽,極具攻擊性。

信息素的增強,加劇了裴與樂的痛苦,他渾身都顫抖起來了,在霍倦的懷中止不住地一陣陣發抖,呼吸比剛剛還急促。

細密的薄汗逐漸成形,化為一滴滴汗水從額角滑落,滴落到身上,打濕了柔軟的衣服。

變得濕濕涼涼的布料觸感以及裴與樂嘴裡抑製不住的聲音,讓霍倦狂亂的理智稍微恢複了一下。

他垂下暗沉一片的黑眸,緩慢地抽出在背部遊移的手,抬起裴與樂的臉。

除了身體顫抖之外,少年的臉色通紅,眼角甚至被強大的信息素逼出了淚。

被汗水以及淚水打濕的眼睫毛半耷拉著,裴與樂似乎連神智都有些不清了,那雙黑眸的視線透過濕潤的眼睫毛,似在看你,又像是沒有在看你,微張的嘴唇吐出急促的呼吸。

看到裴與樂這個樣子,霍倦漆黑的瞳孔緊縮了一下。

猛獸出閘,不滿足的感覺一直纏繞在心底,哪怕已經把裴與樂幾乎揉入懷中,四肢不分彼此地糾纏著,但他仍然覺得不夠。

到底為什麼不夠?

又是什麼不夠?

他要做到什麼程度,才能滿足心底那隻張牙舞爪裡叫囂著要出來的猛獸?

黑眸鎖住裴與樂那張算不上精致漂亮,但溫潤清俊的臉,霍倦眸色越發晦暗,捏住裴與樂下巴的五指泛白,手背青筋微凸。

如果僅僅隻是這樣貼合,還不足以的話,那麼……

冷俊的臉龐閃過一絲意亂,霍倦垂下眼簾,把臉緩慢地湊近裴與樂。

二人之間的距離縮短,霍倦能感受到裴與樂的氣息,急促、不安、還有隱隱的恐懼。

心底的猛獸叫囂著捕獲,占有……

他閉上眼,猛地咬了下去。

“滴滴滴!”

密碼鎖被開啟的聲音突兀響起,腳步聲從遠而近,伴隨著徐宴西比往日失去了些許冷靜的嗓音:“阿倦!怎麼回事?你的信息素濃烈得外麵都感覺到了!你——”

看清楚客廳沙發上的情況,他啞然失聲。

四條長腿互相交纏著,從沙發中突出一截。稍短一點的那雙腿明顯顫抖著,往上看那人的背被一隻手霸道緊箍,整個人仿佛不受控製地趴在下麵那人身上,而下麵的人一動不動地埋頭在上麵那人的頸窩,肩膀位置的布料全染滿了鮮血。

那瞬間,徐宴西心臟一緊,差點以為出了命案。

還好上方人顫抖的身體讓他很快回過神來,他表情一肅,邁步上前正要看清楚情況,一個身影越過他,提醒他:“叫醫生。”

經那人這樣一說,徐宴西想起這事,深以為然,一邊給人撥了電話,一邊過去瞧個仔細。

一看之下,發覺如果他們沒進來,大概真的要出命案了。不過死的應該不是上麵那個渾身顫抖的,而是下方那個死死咬住自己手腕的Alpha。

因為咬破了手腕,鮮血流了下來,這才險些變成了凶案現場。

那人提醒徐宴西後,便想要把仍然被霍倦緊緊扣在懷中的裴與樂拉起來,才剛碰到裴與樂的衣服,便見霍倦驀地一動,抬起臉用陰鬱冷戾的眼神掃向他。

霍倦嘴角有血,配合那個陰戾的眼神,膽子小一點都會被嚇到。

那人神色卻絲毫不變,不鹹不淡地喚了一聲:“徐宴西,看好你的朋友。”

話落剛落,他便把裴與樂一把撈起,將他抱了起來。與此同時,溫和徐緩的紫羅蘭信息素朝裴與樂覆蓋而來,緩慢舒緩裴與樂的精神。

這讓幾乎陷入恐慌境界的裴與樂變得好受了點,他猛地大喘了一口氣,迷迷糊糊地睜開通紅的雙眼,雖然看來仍然神智仍然不甚清醒,但起碼能呼吸過來了。

眼看懷中人被旁人扯走抱起,霍倦伸手想要把裴與樂拉回來,卻在碰到裴與樂的手指,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細細顫抖的指尖而微微一頓,最後緩慢地緩慢地,把手收了回去。

邊川睇去一眼,收回落在霍倦身上的目光,跟徐宴西道:“他交給你了。”

他的意思是指霍倦。

至於他手上這個Beta,隻能讓他先幫忙舒緩著,不然再被霍倦這鋪天蓋地的信息素壓製著,裴與樂會對霍倦的信息素越發產生排斥反應的,嚴重起來可能會嘔吐、甚至昏迷。

徐宴西看到被他抱在懷中的裴與樂一臉汗水,看起來虛弱萬分的樣子,眉頭微微擰起,點頭道:“行。”

看著邊川抱裴與樂離開,隨後徐宴西把視線轉向沙發上的霍倦,揉了揉眉頭:“阿倦,你得讓醫生看看你的手。”

霍倦緩慢地從沙發上坐起。

腕骨的鮮血直流,滴滴答答地流下沙發、地麵,弄的豔紅一片。他不以為意,一言不發地凝視著邊川離開的方向。一雙長腿在邊川的臂彎垂下,晃晃蕩蕩的,哪怕一路被邊川的信息素安撫著,霍倦也知道肯定仍然還帶著一絲輕顫。

這一次他是真的吃了苦頭。

被信息素全方位壓製的滋味不好受,雖然霍倦未儘全力,但也已經足夠讓裴與樂難受。

直到看不到邊川,霍倦才收回視線,垂下隱晦不明的黑眸。

他差點就要失控了。

……不,應該是已經失控了。

他險些讓那個Beta,因為自己莫名其妙的失控而出事。

……

“你這都是第二次了。”

掃了眼霍倦仔細包紮好的手腕,徐宴西的語氣說不上是感歎還是唏噓。

就算Alpha的複原能力再強,也架不住他這樣三天兩頭的受傷,還是自己咬傷的,而且完全沒有留情,傷口深可見骨。

他提醒道:“你再這樣是有可能留疤的。”

“無妨。”

霍倦道,頓了頓:“……他怎麼樣。”

“邊川幫他舒緩了,狀態好了許多,不用看醫生,大概睡一覺就會好了。”徐宴西感歎道:“多虧了他是Beta,要是個Omega就糟糕了,要是被誘發發情了,就你那情況說不定會標記他。也可惜他是個Beta,你那信息素就連Alpha也大部分都受不住,他竟然能堅持那麼久也算是神了,如果他是Alpha的話,基因應該會十分不錯。”

“……”

霍倦沒有回應。

燈光打在他臉上,有一半被陰影擋住,看不真切他身上的神色。不過徐宴西和他一起長大,也算十分了解這個發小,見他不語,便挑眉問:“怎麼,我說得不對?”

霍倦不置可否,他的腦海中閃過裴與樂那張漲得通紅,神色慌亂微帶恐懼的臉,微微合上雙眼。

一開始他也以為是Beta沒關係,所以掉以輕心。

實際上他錯了。

就算是Beta,那個人同樣是脆弱的,隻要他稍微用力一折,就能輕易折斷那細窄的腰身。

隻要他將信息素傾斜而出,用信息素也可以殺人。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信息素會險些毀掉一個Beta。那個人信任他,靠近他,樂嗬嗬地和他“約法三章”,在還不夠了解他的情況下,出於善良願意幫助他。

然而違背諾言的人,是他。

那個人並沒有欠自己什麼,他卻已經多次讓他付出。

少年嗚咽的聲音仿佛仍在耳邊,泛紅的眼角和急促的呼吸,如果他最後沒能忍住,那個人的情況肯定會變得很糟糕。

霍倦五指合攏,傷口包紮好的手腕用了力,紗布微微滲出鮮血。

感覺到霍倦異常的沉默,徐宴西瞟了一眼霍倦那隻包紮好的手,又被他弄得隱隱泛出血色的紗布,實在是好奇得不行,忍不住問:“說起來,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了?是裴與樂做了什麼嗎?還是你出什麼事了,不然怎麼會突然信息素失控,你那個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

徐宴西這陣子作為旁觀者,知道霍倦對裴與樂不一般。

他就當是這個向來無情無欲的發小突然找了個玩具,所以才會對他上心了點。他在旁看著其實還覺得挺好玩的,但有一件他想他需要提醒霍倦,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因為“玩具”而咬自己了。

縱然是為了讓自己保持理智,也那不太對勁。

真的是為了保持理智嗎?

還是說——

隻是不想傷害那個Beta?

麵對徐宴西的好奇心,霍倦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從小到大,他都沒什麼想要的東西,這意味著他天性比較淡漠,也正因為性格,才能忍耐著伴隨了自己十年的信息素紊亂,沒有陷入暴躁易怒的境況。

然而如今回想起來,和以往的性格與做法不同,麵對裴與樂時,他一直是強硬的,明知道他不願意,但因為久違的舒適而每次都讓他屈服於自己。

這是不對的,他到後麵才意識到這一點,所以他後來給了裴與樂想要的“約法三章”。

結果隻是一天就被他毀了。

怎麼會……

那麼想要碰觸他呢?

越到後麵,霍倦便越發覺已經不是信息素紊亂所造成,希望他能撫平疼痛的那種渴望。

而是更深沉一些,更汙濁一些……難以言喻的渴望。

霍倦舉起一隻包紮好的那隻手,目光落在食指的指腹上。

這隻手撫過裴與樂的背部、肩骨,甚至是臉頰、嘴唇……每經過一處,都伴隨著更加不滿足的渴求。

這明顯的不對勁,直到現在他才想清。

分化成Alpha後,霍倦從來沒渴望過Omega。

然而在一個Beta的身上,他品嘗到那種難以自持的滋味。

想讓他染上自己身上的信息素,想咬那個明明沒有腺體的脖子,想掠奪那低聲嗚咽的呼息,想讓那雙通紅的晶亮眼眸……

映入他的臉。

霍倦掩去眼底的濃鬱深沉黑色,低聲道:“……和他接觸,可以讓我平靜下來。”

徐宴西微微睜大眼。他和霍倦從小長大,發小患有信息素紊亂,導致身體調節機能失控這件事他很清楚。

長達十年的時間,吃什麼藥都不管用,虧得霍倦忍耐力強大,這些年才一直相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