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一片黑暗中,那股原本存在的信息素香味更加被放大了。
並且,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霍倦今天低燒,所以有些控製不住信息素,裴與樂總覺得那股香味比起平時還要濃烈幾分。
然而都躺在床上了,也就不管會不會手腳發軟了。他保持著和霍倦隔了一個人的距離,在滿室的冷柏香中,閉上雙眼。
雖然每天晚上都上下其手像個采花大盜,但真正要睡覺的時候,二人卻是河水不犯井水,一直保持著相隔一個人的距離入睡。
……雖然,到了第二天早上睜開雙眼醒來的時候,必然是裴與樂用四肢死死巴著霍倦不放。
每一次都是如此。
幸而霍倦不會對此說什麼,所以才讓裴與樂沒有覺得有多羞恥,一開始還覺得接受不了,產生了自我懷疑和厭倦,次數多了,也就淡定了。
他睡相就這樣了,該咋咋滴。
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了。
睡眠不足讓裴與樂很快有了睡意。他在費以颯麵前的嗬欠不是打假的,他最近幾乎每一晚都睡不夠,一開始是因為不習慣被信息素包圍著,後來逐漸熟悉那股總是纏上來的信息素了,卻又因為顧著研究到什麼程度才讓霍倦不會失控,所以總是不知不覺地就超出他平時的睡眠時間。
天天這樣累積下來,難免白天就跟夜裡去當賊一樣。
今晚難得早睡,早就熟悉了信息素纏繞的綿軟身體加強了他的睡意,幾乎一閉上眼,就有些昏昏欲睡了。
霍倦緩緩地睜開眼,以極輕的動作,轉過臉看向裴與樂的方向。
他夜視的能力很強,就算處於黑暗之中,也仍然能準確捕捉裴與樂的臉。
他微微伸出手。
側臉輪廓,頭發垂下的弧度……
還有逐漸變得平穩的呼息。
明明觸手可及,沒能得到允許,又不能碰觸。
他花了一個月的時間讓裴與樂習慣和他靠近,但在床上的時候,仍然保持著距離。除非他睡熟了,不然會一直保持著相隔一個人的距離,微妙地表示出拒絕的意願。
霍倦伸在半空的手指微微合攏收起。
……如果可以握住更實際的東西就好了。
他默然著收回手,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旁邊的人氣息趨向平穩,不知道過去多久,原本一直沒動過的姿勢突然動了動,嘴裡含糊著什麼,一隻腳踢開被子伸過來,毫不客氣地搭在霍倦的身上。
霍倦像是早就預料了,輕輕地把被子拉開,然後重新蓋住自己,連帶搭上他身上的那條大腿也蓋住了。
他因為信息素紊亂讓裴與樂以為他總是很虛弱的感覺,但實際上這個人也是一樣,應該說體質更差。前陣子洗澡不小心著涼了,感冒咳嗽了好幾天,也就是將將痊愈了兩日。
偏偏他睡相很差,清醒著是怕冷的,睡著後不知道是不是覺得蓋在身上的被子煩人,總是會蹬開被子。
大概是感受到他人身上的溫度,把大腿毫不客氣地搭在彆人身上的人又哼唧了一聲,自動自發地一挪一縮,把相隔一個人的距離縮短了,兩隻手也不客氣地纏了上來。
霍倦現在是低燒,身體溫度比平時更高,大冬天的仿佛像抱著一個不會燙傷人的暖爐,彆提多舒服了。
裴與樂睡熟之後就不容易醒,但還懂得享受,孩子氣地蹭了蹭,腦袋就靠在霍倦的頸窩,呼息近距離地吹拂霍倦的脖子。
“……”
霍倦一動不動,並沒有因為裴與樂的主動而伸手攬住他,而是任由讓他把自己當成抱枕,蹭了又蹭,爪子還不客氣地亂動尋找放置得更舒服的地方。
答應過的事,他不會做。
在裴與樂意識不清的時候,更不會去做。
如果要做,他會挑他清醒的時候,仔仔細細地做,把他的所有反應都逼出來。
就算忍得手背青筋微凸。
霍倦也一直沒動過。
和本能抗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在信息素紊亂的影響下,更是難耐。然而在他決定登堂入室的時候,他便已經決定了絕對不會傷害這個人。想要得到某個人,想要裴與樂對自己敞開心懷,有些付出是必須的。
隻要得到這個人心甘情願和他在一起,那麼一切都值得。
所以……
黑暗中,一道銀光微閃。
在霍倦邀請裴與樂一起洗澡的時候,如果他答應了,那麼他就會發覺,其實失控並沒有得到改善,甚至情況還嚴重了。
因為太過靠近,卻又沒有辦法真正得到。
那股焦躁難耐的衝動一直存在著。
隻是因為霍倦把所有會失控的可能性,都封鎖在左邊手臂關節之中,不挽起袖子的話,根本看不見。
……
裴與樂儘量捂住溫度計的,小心翼翼地以感應口輕輕碰上霍倦的耳朵下方。就算他已經捂住溫度計了,然而過於安靜的早上,那“滴”的一聲還是很清脆。
他連忙抬眼看了下床上閉著雙眼的霍倦,沒看到他睜開眼,那口氣還沒來不及鬆下來,餘光瞥見溫度計上麵的數字,他眉頭擰起。
38.4攝氏度。
比昨天的溫度更高了。
顯然那兩片退燒藥和早睡都沒有效果,霍倦的情況還是更嚴重了。
雖然還不算高燒,但已經是中高燒。
難怪他一覺醒來,總覺得旁邊人的體溫熱得驚人,燙得他都隱隱感覺自己出汗了,敢情是因為抱著一個不斷發熱的家夥。
裴與樂實在不放心,所以不等霍倦醒來,還是去取來溫度計量一下他的體溫。
怎麼辦?
今天還要上學,不知道霍倦要不要去上學,但留他一個人在家吧……又覺得這樣不太好。
其實這個月來,霍倦很少發燒的,雖然他總是習慣性地每天給他量量體溫,但隻有剛同住那兩天體溫有上升以及昨晚有些低燒,平時的體溫都是正常的。
如今也是第一次體溫變得這麼高。
雖然這家夥人高馬大的,好像什麼都做得很好的樣子,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但因為裴與樂常常生病,所以他很明白生病的時候其實是很需要人陪在身邊的,因為他就是這樣。
要不,請假?
可他要是真請假了,霍倦會怎麼想?似乎有些太誇張了,嚴格說來其實隻是有點發燒。他這麼做不就是把自己暴露得一乾二淨了?
不然就告訴徐宴西,叫人安排來照顧霍倦算了?
反正徐宴西知道他們住在一起。
就在裴與樂暗自琢磨的時候,床上閉著雙眼的Alpha眼睫毛動了動,緩緩地睜開雙眼。
“啊,對不起,吵醒你了?”裴與樂連忙湊近過去,小聲點:“你的體溫更高了,要不去醫院打個點滴?”
他知道徐宴西的家裡是開醫院的,如果霍倦真有什麼事的時候,大部分都是去徐宴西家裡的醫院看病。
他聽徐宴西講,霍倦隻有上個月那次易感期被困在另一所醫院,據說是霍家名下的。
霍倦的眼神逐漸變得清醒,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對裴與樂的提議不置可否,而是提醒道:“你該去上課了。”
時間已經快要八點了,再不去學校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