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不順兩個不順，他們都不順，袁皓風是自己看不上這個那個。至於徐高明家小三子，那就是徐高明夫妻挑剔了。
總之，都不成。
這一路啊，就相親到了秋天，眼瞅著天冷了，好幾個月過去了，這些人還是半點也沒成，大家都要買冬菜了。光棍兒還是光棍兒。依舊走在相親的路上。
陳青妤看了都替他們無語。
這找對象都不考慮自身條件，那就彆說人家女方有問題。
不過這些跟陳青妤也沒有什麼關係，大清早的，天還沒亮，他家的門就被敲響了。
“青妤，青妤。”
陳青妤唔噥著揉著眼睛坐起來：“誰啊？”
蔡明明：“青妤，我是明明嫂子，今天買秋菜，你趕緊起來吧。去完了買不到好的了。”
陳青妤一激靈，隨即趕緊說：“來了來了。”
趙大媽這會兒也坐起來，說：“我跟你一起去。”
兩婆媳很快的穿衣服，都穿上了舊棉襖，陳青妤轉頭兒看了一眼時間，才三點十分。
陳青妤：“嫂子我起來了，等我兩分鐘。”
“好，我們先去前院兒。”
陳青妤：“好！”
現在是十月下旬了，天氣已經冷起來了，特彆是這麼早的淩晨，外麵可是很涼的，陳青妤又套了一件外套。趙大媽也給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兩個人一起出門，陳青妤推上了小推車。
這是趙大媽跟工友借的，買冬菜的事兒已經提前通知了，所以大家能借到小推車的就借車，接不到的也提著好幾個編織袋子。這是陳青妤第一次買冬菜。
家裡隻有兩個三歲孩子，陳青妤從外麵把門鎖上了，這樣也踏實不少。
她們婆媳很快的來到前院兒，大院兒的人都來了好多家了，大家都穿的嚴嚴實實，很快的就出發，每一年的冬菜都是街道辦組織，所以比尋常上班早一些，六點鐘就開始賣了。
不過大家想要排在前麵，就要早早去。
陳青妤他們一路過去的時候都不到三點半，但是已經拍了二三十個人了。可見還有來的更早的，大家趕緊排上隊。這會兒可沒人敢插隊，誰要是敢插隊，後麵的人能撕了她。這可是關乎一個冬天的大事兒。
所以大家都寧願早來一點。
陳青妤站在隊伍裡，琢磨一年前的自己一定猜不到，一年後的自己竟然為了買白菜，淩晨三點多就來排隊。但是瞅著就嗲議論紛紛的，可見大家都習慣了。
陳青妤也是第一次知道，白菜也是分三個檔次的，來的晚了，隻能買差的。雖說差的是便宜一點，但是大多數人還是樂意買好一點的。那差的菜也不行啊，其實算下來根本沒省多少。
陳青妤站在隊伍裡，她前邊就是白大媽和她兒媳婦兒蔡明明。
不得不說，有了這個兒媳婦兒，白大媽都覺得輕鬆了。蔡明明的條件雖然不好，但是真的能乾，自從她進城，白大媽那日子可真是輕鬆太多了。
他們家也能偶爾改善生活了。
雖然蔡明明沒有定量，但是她還是能乾的，偶爾會跟陳青妤一起去釣魚，她釣魚是真的不行。畢竟他家那一片兒山，沒有海，所以不擅長這個。
但是她上山就比很多人都強了。
就說那一次趙大媽指點，馬健領著老娘和媳婦兒上山，三個人就收獲不錯。蔡明明竟然打到一隻野雞，除此之外還采了好些個木耳，這東西夏天可能不出挑，但是到了冬天沒有菜都是好東西。
蔡明明能乾，白大媽也是個知道多少的，他們那天愣是采了一麻袋木耳。
因為蔡明明能乾，所以隔三差五去郊外打獵，雖說不是每一次都有收獲，但是也能偶爾改善生活，山裡的山貨也弄了不少。白大媽現在對這個兒媳婦兒真是很歡喜。除了沒生孩子，其他方麵白大媽還是很滿意的。
其實蔡明明不擅長釣魚擅長上山捯飭，陳青妤還是鬆了一口氣的。
彆人不知道，她自己還不知道嗎？她會釣魚，有一半兒是真的，還有一半兒是吹的，她是舍得花錢買魚啊！所以才顯得每次收獲都多，但是如果一直有人跟她一起，那時間長了早晚都要露餡兒的。
好在，蔡明明去了幾次就不去了。
不過他們大院兒，蔡明明跟陳青妤算是比較熟悉了。
陳青妤這個人，用現代人的話就是淡顏美女，頂級清純小白花，其實她兩輩子的長相都沒有太大變化。但是上輩子從來沒人這麼想，是因為她高高壯壯，身高一七五，體重一六五，這臉再清純，也會被人淡化。
她又能打，誰也不會太關注她的長相。
金剛芭比，不外如是了。
一拳都能給一個大老爺們打飛，誰管她長相啊。
但是現在不同，她這輩子可能是因為一直沒太吃飽，所以才一六零，即便是現在日子好多了，吃的也好，但是都二十多了，也不長身體了，所以身高沒變化，體重也不到九十斤。看起來真是清純無辜小白花。
這種外貌和給人的感覺實在沒什麼侵略性也沒有什麼盛氣淩人的刻薄感，從鄉下來的蔡明明跟她相處真是沒有什麼壓力，所以格外樂意跟陳青妤相處。
陳青妤在大院兒也沒有什麼交好的，一來二去的，跟蔡明明倒是相處的蠻好。
蔡明明在鄉下已經是條件很好的，但是來到城裡，就不行了，畢竟她是從鄉下一下子來到了四九城，這裡是首都，再自信的人都會有落差，更不要說她不算是自信的人。
其他的都好說，主要是她結婚這麼多年沒孩子，自己心裡也忐忑。不管是在城裡還是鄉下，沒孩子都是大事兒了。
也正是因此，她在婆家處處能乾，也是為了證明自己。
這會兒她就開口：“婆婆，要不然你回去吧，我自己一個人能行的。”
白鳳仙：“沒事兒，我跟你一起。兩個人方便些。”
趙大媽吐槽：“你家也不是沒有老爺們，你就讓你男人來乾活兒唄，這咋還慣著男人。”
白鳳仙：“我家老馬出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馬正義前天出差了，要走一個禮拜呢。
趙大媽：“你不是還有兒子？”
白鳳仙：“老大來了也白來，咱這邊六點才開始，他來了也沒用，他不到六點就得騎車去學校了。就算是來了，也就是站這兒跟著排隊，排隊完了就走，乾活兒是半點幫不上，那還來乾啥？”
馬健的學校在郊區，騎車都得一個多小時，夏天還好，天冷或者冬天就遭罪了，天還沒亮就得出門，天黑了才能到家。這邊六點才開始賣菜，馬健來了屬實沒用，估計還沒輪到他們買菜，他就得去上班了。
“我家老三壓根兒沒回來。”
趙大媽微妙：“我聽說那寡婦他們街道也是今天開始賣冬菜，你家老三不會是去幫忙了吧？”
同樣都是做寡婦，他們家是試試親力親為，人家那拉幫套的是乾的妥妥帖帖。不能比哎！
白鳳仙抿抿嘴，沒言語。
真是凡事兒就怕襯托，這麼一看，大兒媳真是人太好了。有缺點她都能忍了。
你說他家幾個孩子，再找對象上咋就沒有一個省心的呢。
兩個老太太嘮嗑兒，蔡明明也跟陳青妤嘮嗑兒，她說：“你們出來，孩子自己在家能行嗎？”
陳青妤：“可以的，沒事兒。”
蔡明明最羨慕這個，說：“你家小佳小圓是懂事兒的，看著就乖。也不知道我啥時候能有個孩子。”
陳青妤猶豫了一下，說：“要不你去醫院看看。”
她聲音壓得很低很低，說：“你和馬健都去，如果有啥不是也能立刻知道？自己在家琢磨哪行啊。”
蔡明明：“呃……我和馬健在村裡的時候，都去找村裡的大夫看過的，大夫說沒事兒，可能就是緣分沒到。”
陳青妤：“你們村裡的大夫總歸不如四九城的，再去看看吧。這種事情不能拖的，你拖得時間長了年紀大了，真的有孩子也遭罪啊。”
陳青妤是知道的，蔡明明是很想生的，如果不想生，她不會說這個話多管閒事兒。因為蔡明明想生，而且人也挺大大咧咧，不會因為這個不高興，所以陳青妤才說了這話。
“你和馬健一起去，一家不行多看幾家，確認一下總是好的。”
“呃，可以嗎？”
“那有什麼不可以的？你這麼喜歡小孩兒，如果可以，早點生挺好的。”
蔡明明若有所思，點點頭，重重的嗯了一聲。
蔡明明：“我還是想早點生個孩子的，不管男娃兒女娃兒，有孩子就是好的，最怕不生了。”
陳青妤對孩子沒那麼大的執念，不太懂，不過理解尊重，畢竟每個人想法不同，成長環境也不同。
而且陳青妤有孩子，說的太多也讓人覺得她炫耀，所以她隻是點點頭。沒有說更多。
蔡明明倒是繼續碎碎念，她好奇的看了看，說：“我還是第一次在城裡買冬菜，我們村裡不是這樣的。”
陳青妤：“……”
我也是第一次感受。
但是，實際上她不應該是，所以陳青妤隻說：“咱來的算是早的，能挑到好的。”
蔡明明：“要說這城裡和農村真是不同，你們搶著排隊都是要買好的，這要是擱在我們村裡，排隊肯定是要搶著買最便宜的。便宜的買完了才會買貴的。”
陳青妤：“好的和一般的差的不大，但是味道差得多，質量也差的多，從合適不合適來看，肯定是買好的更合適啊。不然大家為啥都要買好的，大家也不傻。”
蔡明明：“我是不懂的。”
“慢慢就習慣了。”
“我知道的。”
蔡明明覺得什麼都稀奇，其實陳青妤也是一樣啊，她雖然有記憶，但是沒有親身經曆過，感覺還是不同的。她也到處東張西望的，覺得很新奇。
蔡明明：“哎對了，你們之前去郊遊，就是夏天最早那次，是不是抓到了毒蛇？”
陳青妤點頭：“嗯，賣了，賣了三十塊錢呢。”
陳青妤都沒想到收購價這麼高，據說，那還是一條不常見的毒蛇，不僅少見，它還沒死。陳青妤確實隻是給它抽昏了。因為沒死，所以價格比死的更高。
陳青妤自己都震驚了。
三十塊錢哎！
天爺啊！
不過這三十塊錢，陳青妤當時都花了。
她是一個說話算話的，既然答應了賣蛇的錢要都花掉給孩子們買吃的，那她就說話算話，陳青妤買了三罐麥乳精，現在一罐都沒吃完呢。
蔡明明倒吸一口氣，說：“三十！這個真高。”
陳青妤：“誰說不是呢。”
蔡明明：“那這個有什麼說法嗎？我昨天上山也打死一條，我帶回來了，打算今天買完了菜去賣了。”
陳青妤：“死的沒有活的值錢，有毒的比沒毒的值錢。我其實也就那麼一次經驗，更多就沒有了，就知道這麼點。”
蔡明明：“嗯，是毒蛇，這個我認識的，不過被我打死了。”
她有些懊惱，不過很快又說：“不打死也不行，我不放心。這要是咬了人就完了。”
陳青妤：“我們那次也是陰差陽錯，要是擱了是我，肯定也是打死更安心。我們那次是蛇甩在樹上，撞昏過去。實在是不確定是死了還是昏了，也不敢檢查了。隻能裝在簍子裡，直接交給人家有經驗的處理。”
蔡明明點頭：“是了，不確定的時候真是不敢動，這東西就算是砍掉了頭，那頭都能反撲咬人呢，可危險。”
她念叨：“我不要求有三十，有個十塊，我就心滿意足。我男人一個月工資也才三十，十塊錢就能抵得上三分之一工資了。”
陳青妤：“那我估計是能有的，這玩意兒還挺值錢的。”
蔡明明深以為然。
她現在就覺得虧了啊，以前在村裡的時候，他們遇到毒蛇，都是打死完事兒；沒毒的自家吃掉，誰能想到這玩意兒能賣錢啊！要不是知道陳青妤賣了錢，她這次是絕對不會給帶回來的。
他們村裡也不是完全沒見識，像是遇到草藥什麼的，也是知道去收購站的，但是這毒蛇，真是沒想到啊。
本來她是半點不知道，也是聽到張萌萌纏著要喝麥乳精，才曉得陳青妤用賣毒蛇的錢給孩子買了麥乳精。張萌萌催著張興發去抓毒蛇……
蔡明明：見識了。
她說：“對了，這眼看天就冷了，冬天上凍你就不能釣魚了吧？”
陳青妤點頭：“應該不能了。”
她說：“也有一些人會砸冰窟窿釣魚，不過也不知道收獲怎麼樣，大冷的天，到時候看情況吧。好在我家從春天就開始攢一些，家裡冬天還是不缺的。”
“你也是厲害，我就沒見過比你釣魚更好的。”
陳青妤笑了笑。
嗯，鈔能力！
冬天有啥菜，就是白菜蘿卜，沒有其他了。
所以陳青妤和趙大媽才會再不吃的時候攢一些東西，冬天裡也能改善一下生活。
蔡明明小聲：“我能跟你換點鹹魚嗎？”
陳青妤挑眉。
蔡明明：“我用蘑菇乾跟你換，如果你樂意，榛子鬆子什麼的也行的，我家都有的。”
這些東西在農村都是不缺的，特彆是他們那樣靠近大山的村子，隻要勤勞就有不少。她父母是很疼她的，給她寄了不少，生怕女兒在城裡受到了磋磨，是儘量的貼補她。
他們也沒有什麼彆的，但是這些倒是都寄過來不少。
蔡明明知道陳青妤一般不跟彆人換，這個她懂，開了頭就不好處理了，跟誰換不跟誰換的，容易得罪人。所以她也不換新鮮的魚招眼色，她直接換鹹魚，冬天蒸著吃也沒人知道的。
之所以提蘑菇和榛子鬆子，也不是為了占便宜，而是她發現陳青妤喜歡。
陳青妤好像很喜歡吃蘑菇，乾果也喜歡吃，先頭兒不知道他家什麼親戚寄了一些鬆子兒過來，陳青妤他們家吃的好開心的。
陳青妤：餘美娟，誰能想到是餘美娟寄的哎，見了鬼了。
不過因為這個，雙方倒是偶爾也會有點來往。
蔡明明：“你放心，你是知道我這個人的，我不多嘴的。”
陳青妤想了下，點點頭。
蔡明明笑了起來，格外高興，看吧看吧，大家換都不成，但是她就可以，她果然是有麵子的，她驕傲的說：“我家這樣的東西可多了，我們鄉下不缺的，我爸媽經常給我寄。”
陳青妤看得出來啊，蔡明明雖然是農村來的，但是人家有一對好父母，就連兄弟都不是那種吸著姐妹血生活的，反倒是處處貼補。跟很多重男輕女家庭根本不同。
也是因為這樣，蔡明明為人爽朗豁達。
如果不是沒孩子讓她多了鬱結，那還是過的挺輕鬆的。
陳青妤有時候也挺羨慕蔡明明，她活了兩輩子都沒有什麼父母的緣分。真的蠻羨慕人家這樣被家裡寵著的姑娘。甚至比一些獨生女都更被家裡重視。
李玲玲倒是李長栓的獨生女，不說物質生活，隻說父母的心，那是絕對不如蔡明明父母的。
而且吧，物資上也不如啊。
蔡明明父母是真的舍得給女兒寄東西的。
“我換一點，然後也給娘家寄一點，我家那邊不靠近海也不靠近湖，海鮮很少的。魚可貴了。”蔡明明感歎：“你都不知道，我們家一個鄉下地方，公社那邊賣魚的價錢竟然比四九城還貴，我真是震驚了。”
陳青妤：“你們那邊有山貨啊，這就比彆人強了。彆人沒有山貨的地方，估計山貨就很貴。”
“那倒也是。”
兩個人嘮嗑兒，很快的就磨蹭到了六點，白鳳仙：“趙大媽你不上班啊。”
趙大媽：“我今天跟食堂商量過了，七點再到。”
他們比彆人早一個小時，但是工廠的時間卻不是。所以他們食堂雖然晚了點，但是從廠裡全勤來說是不晚的。
趙大媽：“我家可不像是彆人家有老爺們，隻能自己多操持了。”
這話也是不假的。
但是說完了大家倒是都安靜了，一時間不知道說啥好了，反倒是覺得這話有幾分黑色幽默，畢竟吧……
眼下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裡。
陳青妤看看不遠處領著閨女李玲玲排隊的林三杏，嗯，李長栓沒來。
再看看一個人排隊的黃大媽，嗯，張家父子也沒來。
還有已經在排隊的範大姐，她男人石山一個不上班的，竟然也沒有來。
史珍香他們家，徐高明和兒子小三子也沒來，史珍香一個人排隊呢。
就連袁浩民他們家，都是趙蓉一個人在。
嗬，男人！
有了和沒有又有什麼區彆。
也不知道這些老爺們到底多厚臉皮。竟然讓自家女人一個人乾這些。
雖說不關她的事兒，但是陳青妤還是挺鄙夷的。
不過這些人裡，王建國倒是會裝，他是和王美蘭夫妻兩個過來的，王美蘭眉眼都是笑意。她也在瞅著這些女同誌，平添了幾分優越感。
相比於其他人家，自家男人可完全不同。
陳青妤雖然看不上王建國，但是也得說，王建國這個人是很會做麵子工程的。
再這些人的對比裡，他真是顯得格外的好，如果不是知道這人曾經想要算計自家，陳青妤都要以為他是個不錯的人了。不過對於這種心機深沉的，陳青妤是覺得比徐高明他們還煩人。
畢竟，徐高明張大叔張興發這樣的，最起碼是做在麵上，大家都曉得，也會防備。
這種自私又心機深沉的，才是真的可怕。
白瞎了王美蘭。
王美蘭人挺好的啊。
不過，人家自己是樂意的。
她也沒必要多嘴多舌討人嫌。
陳青妤正走神兒，就聽到一陣嘈雜聲：“開始了開始了，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