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1 / 2)

“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談談?”

降穀零笑得友善,一雙紫灰色的眸子卻明澈堅定,不容拒絕。

賴川黃泉站在原地沒有動,她隻是轉了圈眼珠,瞥向視野右上角——那裡有個倒計時,是她使用過「全都不許動」後的技能冷卻時間。在數字歸零前,她無法再次使用這個技能。

賴川黃泉不是太樂意和降穀零談,這個金發混蛋在她的手機裡裝了定位器。不出意外,當初在她包裡放竊聽器的人應該也是他。

但……賴川黃泉在腦子裡細細過了一遍中央係統給出的降穀零的人物標簽,明智地選擇了不反抗——她不覺得自己是「戰鬥力爆表」的降穀零的對手。

爽快地應下降穀零的約談請求,賴川黃泉按降穀零囑咐,獨自一人在巷子口等待他所說的白色私家車。但拉開副駕駛車門準備坐進去的一瞬間,賴川黃泉凝視著駕駛座上和她四目相對的男人,陷入了沉默。

駕駛座上,一個身形看似是男人的家夥用長長的白布裹住自己的臉,隻露出一雙瞳仁小得過分的眼睛和圓框眼鏡。

賴川黃泉:……?

上車的動作僵住,賴川黃泉退後兩步繞到車前,又反複確認了兩遍車牌號。

是這輛車沒錯,但這司機……是從沙特阿拉伯來的?但就算是沙特,也隻聽說過女人外出不露臉,男人裹臉這還是她第一次。

賴川黃泉僵硬著身子坐進副駕駛,她機械地扣上安全帶,默默往遠離司機的方向挪了挪屁股。

賴川黃泉挺著背,坐得筆直。她繃緊肌肉,視線一個勁往駕駛座瞟——總感覺這個司機是個變態。

第二次被誤認成變態的風見裕也同樣好不到哪裡去。幾分鐘前,他還在車裡悠哉悠哉啃著漢堡等待指令,結果突然接到降穀先生的電話,要他把賴川黃泉接去警視廳公安部。

熟悉的名字讓他虎軀一震,某個地方也下意識開始幻痛。

風見裕也理解降穀先生的難處。

降穀先生每次去公安部,都需要在警視廳周圍繞很多圈,反複確認避開了所有人的耳目,才從地下停車場的安全通道悄悄進入警視廳。但如果是風見裕也,他可以直接開車載著賴川黃泉走大路。既可以避免暴露降穀零的路線,又可以節省時間。

但風見裕也真的一點也不想和賴川黃泉麵對麵!

掛斷電話,風見裕也難得沒有直接執行任務,而是先衝進街邊服裝店,買了幾件白T恤撕成布塊,把自己的臉包裹了個嚴嚴實實。

從小巷子到警視廳的車程隻有半個小時,但在風見裕也看來卻漫長得像度過了幾個春秋。他不停在心裡勸說自己不要回頭去看賴川黃泉,可就是忍不住悄悄通過後視鏡觀察賴川黃泉的反應。

歲末的東京有點冷,車子裡開著28℃的空調,不斷向兩人輸送溫暖卻不顯燥熱的風。但風見裕也就是沒由來的冷,雞皮疙瘩爬滿全身。他驀的打個寒顫,引來副駕賴川黃泉審視的視線,於是他更覺得冷了。

風見裕也緊張得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耳膜被震得咚咚響。他吞咽了好幾次唾沫,心底不停祈禱,生怕賴川黃泉要求他摘下臉上的布條。

直覺告訴風見裕也,要是被賴川黃泉看到他的臉,後果一定非常嚴重。

好在賴川黃泉沒有要求風見裕也露臉,隻是用鄙夷的視線在他身上上下掃量。

要不是中央係統明晃晃地告訴賴川黃泉“降穀零是日本公.安,是好人”,不然她在看到駕駛座上把臉裹得像個變.態的男人,可能當場就扭頭跑了。

白色車子緩緩駛入停車場,賴川黃泉扭頭看向駕駛座正準備下車的男人,挑眉:“你打算就這麼去警視廳?”

風見裕也頓住推車門的動作,他死死盯著後視鏡裡倒映出的自己的模樣,陷入了沉思——這裡是東京警視廳,是彙集了全日本七成以上精英警察的地方,賴川黃泉大概率做不到在一乾精英警察麵前揍他,但他很有可能會被警視廳的同事當成變.態先揍一頓。

嘴角抽動兩下,風見裕也維持著開車門的動作,進退兩難。他是該現在扯下臉上的布條然後被賴川黃泉揍,還是不扯下布條,被警視廳的同事揍?

但不管是哪種,他大概率都洗不掉「變.態」的標簽了。

大腦高速運轉卻想不出一條出路,風見裕也宛如被點穴般迎著賴川黃泉疑惑的目光,大氣都不敢喘。氣氛變得焦灼又尷尬,薄汗凝在風見裕也的額頭,順著額骨淌向下巴。

就在風見裕也絕望到打算破罐子破摔時,降穀零天神下凡般出現在停車場:“賴川小姐,請跟我來。”

直到這個時候,賴川黃泉才終於舍得把注意力從風見裕也身上挪開。她看了眼降穀零,又回頭掃了眼風見裕也,擰眉稍作猶豫,便選擇跟著降穀零一起離開。

空曠無人的停車場隻有鞋跟踩在水泥地麵上時的聲響,賴川黃泉跟在降穀零身側,兩人漸行漸遠。

直到賴川黃泉徹底消失在風見裕也視野裡,他才如釋重負般癱軟在駕駛座。腎上腺素激增,指尖的溫度近乎降到零點,後背也被冷汗浸濕,在白襯衫上映出不規則的水印。

風見裕也像條爛蝦般癱軟著,緩緩吐出一口氣:“得救了……”

在風見裕也看來,帶著賴川黃泉從停車場離開的降穀先生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偉岸,甚至散發著一股金色聖光。風見裕也哪能想到在不久的將來,賴川黃泉會成為降穀零的協助人。真正的苦日子正蹲守在命運的十字路口,興奮地向風見裕也招手。

另一邊,降穀零帶著賴川黃泉七繞八繞,避開了所有人流。在踏上長長的拐向公安部的偏僻走道時,降穀零頓住腳步。他沒有笑,表情嚴肅地回頭看向身後從剛才起一直在四處打量的女人:“賴川小姐,接下來你所看到、聽到的一切,都必須嚴格保密,你明白嗎。”

“嗯,我明白。”

“受部門特殊性影響,我需要你把手機暫時交給我們保管,可以嗎。”

賴川黃泉睨了降穀零一眼:“好哦。”

然後降穀零就把賴川黃泉一個人撂在了藏有攝像頭的小型辦公室。

“抱歉,臨時發生了點狀況,我先去處理下。辛苦你在這裡等我,我會儘快結束的。”

降穀零彎著眉不停道歉,誠懇無比。輕輕合上門扉,他立馬收斂起笑,扭頭就拐進了鄰間。

賴川黃泉的手機設置了鎖屏密碼,降穀零把手機交給專攻電子產品的同事後,就坐在鄰間的監視器前仔細觀察起賴川黃泉的一舉一動。

普通人在被帶到公安部這樣特殊的地方時,都會非常拘謹。賴川黃泉一個人坐在角落不時東張西望,確實表現出不安的情緒,但她比其他人更坦然,似乎隨時打算逃跑。

鏡頭裡,賴川黃泉先是雙手托腮發了會呆,然後撓了兩下蓬鬆的劉海,揉搓起耳朵來。似乎等得有些乏了,賴川黃泉彎起手臂,整個人趴在桌麵上,把下半張臉藏進臂彎間。

“管理員,”賴川黃泉用竊竊私語般的音量小聲道:“降穀零是不是在檢查我的手機。”

就在剛剛,她借著抓頭發、撓耳朵的動作,悄悄敲了兩下耳垂。

——「他把手機交給了專業人員,估計用不了幾分鐘就會破解開。」

賴川黃泉歪了下頭,小聲抱怨:“管理員你真不靠譜,降穀零是什麼時候開始跟蹤我的?”

管理員沉默了片刻,沒有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