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加更二合一)(1 / 2)

眼前的景象不斷晃動,霧氣模糊視線。

賴川黃泉紅著眼眶低聲啜泣的模樣成了另一人眼中的景。

“黃泉,看著我。”

春雨澆濕花心,嬌花被狂風撞得塌下細腰。堅硬與柔軟碰撞,烈焰和春水交融後燃得更烈。

玉指揪住雪白的枕,一隻大手蠻橫地扣進玉指指縫。小腿肌肉繃緊,腳趾蜷縮內扣,哭嚀聲全被吞走咽下。

賴川黃泉睡下時,窗外月色正好。

萩原研二俯身在賴川黃泉額角落下一吻,睡得迷糊的小姑娘被親吻時哼唧著蹭了兩下枕頭,放緩呼吸,溫順得不像話。

催促回家的電話再次響起,萩原研二歎息一聲,用手指捋順賴川黃泉額前幾縷濕漉漉的發,起身回家。

萩原家大宅,客廳燈火通明,萩原先生抱臂坐在沙發主位,麵色嚴肅。他鄰座,萩原研二端起冒著白氣的熱茶喝下一口,緩緩出聲:“老爸,你到底想說什麼。”

萩原先生擰眉:“研二,賴川是個很好的姑娘,你要是真的很喜歡她,可一定要抓緊機會,不要錯過了。”

萩原研二笑笑:“我知道。”

他垂著眸子,一顆心緩緩下墜。

賴川黃泉受家庭影響,極度缺愛。她喜歡黏著萩原研二,每天都揪著他的衣角索要擁抱。但賴川黃泉窩在萩原研二懷裡撒嬌的溫順模樣刺痛了某些人的神經。

世人都道女子善妒。

萩原研二隻覺得男人才更陰毒善妒。而且狂妄自大,好高騖遠,被下了麵子就擅自對目標展開攻擊,瘋狂找補。甚至擅自對女性評頭論足,做出“女子善妒”的標簽性評價。

就像萩原研二交往前評價的那樣,賴川黃泉的條件完全是絕大部分男性擇偶的最優模板。

隻消看賴川黃泉的消費水平就能猜到她的家境,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階層。賴川黃泉還很聰明,拿遍各項獎學金,但她不擅長處理感情。對愛的渴望讓賴川黃泉比其他女性更聽話、更好騙。長久的教養又讓賴川黃泉不喜給人添麻煩,總是壓抑住委屈,過分好哄又善解人意。賴川黃泉還長得好看,被她用亮晶晶的杏眼一瞬不瞬看著,魂都被勾去半截。

一條條,一項項,賴川黃泉成了東大甚至周邊幾所大學裡最受歡迎的女孩子。

不管真心或彆有用心,賴川黃泉身側總是圍滿異性。每當她穿過人群撲進萩原研二懷裡,他能感受到周圍或羨慕或惡毒的目光。

東京大學從來不缺綜合條件拔尖的人才,也不缺像萩原研二一樣優秀的男性,警校一旦開學,萩原研二就隻能通過電話和賴川黃泉聯係,到時候會有多少人鑽他的空子,試圖從他懷裡搶走賴川黃泉。

思至此,萩原研二躺靠進沙發裡,緩緩歎氣:“我就是怕她會被人搶走,才迫不及待想帶她回家。”

“大概是太喜歡了吧,就算把人抱在懷裡,我也總感覺她一直飄在天上,”萩原研二抬手揉搓亂一頭長發,“隻有把她寫在我的戶籍裡,為她冠上我的姓氏,才有一種真的擁有她的實感。”

每次被賴川黃泉撲進懷裡用亮晶晶琉璃珠般的眸子注視著,萩原研二就會繃緊下顎線,拉緊身體每一寸肌肉。想把賴川黃泉藏進懷裡,不給任何人看。又巴不得展示給所有人看,他有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

他想把賴川黃泉這個小笨蛋娶回家。他的未來規劃,每一條都有她的身影。

以職業組的身份進入警署,過個五年八年,他也會擁有不菲的收入。雖然比不過賴川先生,但起碼不至於讓賴川黃泉消費降級。萩原研二知道賴川黃泉優秀能乾,不會阻止賴川黃泉追逐事業,但他已經想好了要養賴川黃泉。

“就由我來開承擔家庭所需的日常支出,黃泉的收入就留作她自己的零花錢。”

孩子的事不急,他沒打算這麼早要孩子。一是他現在還不能很好的做好父親的身份,二來他認為賴川黃泉還沒有好好享受青春,起碼等到她二十六七歲,兩人再坐下來好好商量孩子的事。要是賴川黃泉不想,丁克一輩子也沒關係。

萩原研二驀地想起他曾在網上看到的一段話。

極致的愛是怯懦,是不安,是霸占。

即便黃泉曾無數次窩在他懷裡被他親吻額頭,他也會不安,害怕黃泉被搶走。隻有和賴川黃泉成為具備法律效力的夫妻,他才能稍稍安心。

翌日,萩原研二收斂好所有心思和情緒,笑眯眯敲響了酒店房門。他提著好幾袋種類不一的早餐,揉亂前來開門的賴川黃泉的發。

“早啊,黃泉。”

“唔,早。”

賴川黃泉鬆鬆垮垮套著長裙,甚至沒有係胸口的扣子。她揉著眼睛,睡眼惺忪。

為萩原研二打開門,她不做猶豫,轉身又鑽回了被窩,隻露出小半張臉。

萩原研二坐在床沿:“還很困嗎。”

賴川黃泉沒有睜眼:“嗯。”

泛著困意的聲線香軟甜膩,像一塊一口咬斷後會緩緩彈回原樣的糯米糕點。

萩原研二笑笑,俯身在賴川黃泉臉蛋親了一大口,柔聲道:“那再睡會吧,睡飽了我們再回家。”

他把早餐擺在茶幾上,脫下風衣,掀開被子鑽了進去,抱住賴川黃泉把她往自己懷裡帶。習慣摟著抱枕睡覺的女人也下意識往他懷裡鑽,蜷縮身子,額頭輕蹭他胸膛。

“睡吧。”

“嗯。”

呼吸放緩,萩原研二闔上眼,擁著賴川黃泉也漸漸陷入睡眠。

……

萩原先生掏出大半積蓄為萩原研二在東京買了套小房子。是二手的,地段也一般,但是是兩室一廳,三口之家的話住起來也還算湊合。

房子過戶時,萩原先生重重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你老爸我也隻能幫你到這裡了。以後要好好對黃泉,彆讓人家在你這受了委屈。”

萩原研二擰眉,笑得無奈:“知道了,我不會讓黃泉受委屈的。”

家裡人都喜歡賴川黃泉,這是好事。

但……

萩原研二倏然回憶起家裡人得知賴川家在東京繁華地段擁有一棟大彆墅時的反應。

“我家兒子除了比較會說話,好像也沒有彆的什麼優點了。”

“這臭小子從小就會來事,你要是受委屈了就和我們說,我們扒了他的皮。”

而後他們齊齊朝賴川黃泉欠身,一副自家兒子何德何能的態度:“我家兒子給你添麻煩了。”

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喂喂老爸老媽,我哪有你們說得這麼不堪。”

怎麼搞得像是他高攀一樣。

但轉念一想,在他們萩原家,顏值是最不值錢的東西——他們一家四口就沒有不好看的。拚學曆,賴川黃泉也是東大生,而且真如她入學時所說那樣年年第一。拚家境,賴川先生身為外貿公司的副社長,收入甩他們家兩條街——起碼賴川先生對外自稱外貿公司副社長。

萩原研二越是想反駁,越是覺得爸媽說得很有道理。

幾分鐘後,深思過的萩原研二麵朝牆壁,頭上長著幾朵紅蘑菇,徹底陷入自閉。

但橫在萩原研二和賴川黃泉之間真正的溝壑不是家庭經濟差距,而是賴川先生。

“開什麼玩笑!”

賴川先生重重一巴掌拍在茶幾上,裝滿熱茶的白色瓷杯被震倒,滾動幾圈碎開在淺色地毯上。

“我不同意!”

賴川黃泉登時紅著眼眶白了臉,她攥緊拳頭,強忍住險些奪眶而出的淚:“誰管你同不同意,我隻是來通知你的!明天我就和研二去區役所登記!”

賴川先生目眥儘裂,青筋在額角暴起:“你敢!”

“我當然敢!”

說罷,賴川黃泉拉住萩原研二扭頭就走。

“賴川黃泉!你給我回來!”

賴川先生在警察廳高層混跡多年,主要負責藏於幕後運籌帷幄,但偶爾也是戰鬥在一線,平日裡從不疏於訓練。眼下他一把抓住賴川黃泉的手腕,任她如何掙紮,死死扣住黃泉手腕的胳膊都紋絲不動。

“臭老頭你放開我!”

賴川黃泉用力到背脊彎成一把繃緊的弓,腳趾抵住地麵使勁。她拚命掙紮,用力到臉都開始泛紅。

“黃泉,你——”

萩原研二上前試圖穩住賴川黃泉的情緒,但他才隻來得及說出一個音,賴川黃泉倏然張大嘴,一口狠狠咬在賴川先生手腕。

賴川黃泉咬得狠,她瞪大眼睛死死瞪向賴川先生,天藍色的眸子翻滾起滔天恨意,眼淚卻奪眶而出。細眉不停顫動,淚珠似斷線的珍珠,濕潤臉龐,在地毯上濺開大朵淚花。透明的涕液從鼻處滴落。

賴川先生一生審過無數犯人,沒有人能逃過他的眼睛。但這一刻,他從賴川黃泉眼底窺探到太多情緒。

痛苦,絕望,憎惡,憤怒,委屈。

賴川黃泉咬得他很痛,像要往他身上剜下一塊肉。但再痛也比不過子彈穿透他肩胛骨,比不過車輪碾過他的身體……更比不過此刻賴川黃泉看向他的眼神。

賴川先生一直都知道賴川黃泉討厭他,但他沒想到她會恨他到如此地步。

賴川黃泉眼底的恨是一把把鋒利的薄刀,劈開他的身子,插爛他的心,直至血肉模糊。她的淚滾落在賴川先生手背,卻似一滴滴強酸,灼得他心頭滾燙,與淚水接觸的皮肉似要溶解般的痛。

賴川先生沉默,緩緩卸下手上的力道。

賴川黃泉也借著賴川先生放鬆手指的空檔掙脫他的束縛,掛著滿臉的淚,咬緊下唇頭也不回地衝出彆墅,甚至沒有穿鞋。

“黃泉!”萩原研二驚呼出聲,他先回首看向賴川先生:“抱歉,我會好好和黃泉談談的。”隨即才折身追出彆墅。

萩原研二走後,空蕩蕩的彆墅隻剩狼藉和死寂。幫傭小心翼翼地從樓梯間探出身子:“賴川先生,需要打掃嗎?”

賴川先生跌坐回沙發,滿臉疲憊。他扶著額頭,太陽穴針紮般的痛。他朝幫傭擺擺手:“不了,讓我一個人靜一會。”

一年前他就隱約察覺到賴川黃泉在和萩原研二交往,醫科大那臭小子居然一直在幫他們打掩護。

但賴川黃泉不願意回家,整日待在宿舍裡。賴川先生又為捍衛正義日夜奔波,他根本沒機會找她好好談談。

賴川先生找人調查過萩原研二,這臭小子對她女兒倒也算疼愛有加,但他太受女孩子歡迎,情商高,會來事。這讓賴川先生不禁擔心起未來——誰知道過個五年十年,萩原研二還會不會對賴川黃泉好。

萩原研二自打和賴川黃泉在一起,就自覺地拉開了和其他異性間的距離。但賴川先生固執地認為越是能和女孩子玩成一片還圓潤地不惹出任何麻煩的男人,出軌的可能性就越高。

萩原研二這樣的聰明人,要是真有了異心,賴川黃泉絕對玩不過他,甚至可能都發現不了。

賴川先生不滿意萩原研二,但奈何賴川黃泉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