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章(2 / 2)

可是如今這樣,花無缺的事情算是解決了嗎?

江清歡一時半會兒也弄不明白,她還在出神,黃藥師便已牽著她的手,將她帶回了桃花居。

才回到桃花居,黃藥師便已雙手捧著她的臉,令她回神。

江清歡望著黃藥師的眼睛,眨了眨眼。

黃藥師額頭跟她的相抵,沉聲說道:“彆想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實在是令人有些費解,更何況江清歡還沒從方才邀月憐星等人的事情上回過神來。

黃藥師看著她的模樣,輕歎一聲,彎腰將她抱了起來然後放在室內的軟塌上,再去給她倒了一杯溫茶。江清歡接過那杯茶,一口一口地喝著,問黃島主你剛才說什麼彆想了。

黃島主將她手中空了的杯子拿走之後,便在她身側坐下,將她整個人攬進了懷裡躺在榻上。

“我說當年馮家之事,縱然你真的是馮家之女,當年家中巨變,你年紀尚幼,什麼事情都不記得。如今即使有人說你長得像當年的馮夫人,但也未必便是真的。人死不複生,世上容貌相似之人,也並非沒有。”

江清歡聽到黃藥師的話,忍不住笑了起來,“黃島主說的極是,我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世有容貌相似之人,但能連右臂上的心形印記都一模一樣嗎?”

黃藥師:“……”

江清歡趴在他的懷裡,仰頭輕咬了一下他的下巴,“我知道黃島主心疼我,沒事,這點事情,我還受得住。”

四姑娘語氣帶笑,剛想要離開,後頸卻被黃島主按住了。兩副年輕的身體交疊著,唇齒相依,分開之時,四姑娘身上的衣襟已經微微敞開,露出大片冰肌雪|膚。

黃島主低頭,在她的鎖骨上輕啃,“那點事情受得住,那麼我這般,你可能受得住?”

江清歡望著懸在她上方的男人,鳳眸眼角微挑了下,挑出了幾分挑|逗和勾|引,“黃島主即便是在粗暴些,我也是受得住的。”

黃島主的眸色頓時變得深不可測,隨即便將四姑娘卷進了狂風驟雨般的情|事之中。

三天後,江清歡正在傲雪苑中逗弄著幾隻鸚鵡,忽然一襲白衣的花無缺抱著滿身是血的憐星前來。

江清歡目瞪口呆地看著渾身是血的憐星,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那天邀月來過冥嶽之後,花無缺和憐星也不見了。江清歡讓雕兒去看看花無缺和憐星到底去了哪兒,當天晚上雕兒就回來說花無缺和憐星去見小魚兒了。

花無缺和小魚兒是親兄弟,他們相見並沒什麼好奇怪的。隻要他們的身世真相大白,當年馮家被害之事自然也就水落石出。而且江清歡此刻也不需要再去查證些什麼事情,就她手頭上得到的消息,足以讓她拚湊出當年馮家滅門以及自己為何被師父所救的真相。

就如同燕南天所說,江楓帶著花月奴逃亡,在路上與馮家家主一見如故,於是馮家家主便招待了江楓數日,得知花月奴有了身孕,而自己的女兒又剛好滿百日,兩人大概是談論什麼事情談得腦子發熱,於是便有什麼如果花月奴腹中孩子是女兒變義結金蘭,若是兒子便與馮家之女共結連理之類的。後來江楓的行蹤被書童江琴賣給了移花宮,移花宮邀月因為痛恨江楓,而馮家家主還幫江楓逃亡,氣憤之下遷怒便是理所當然,更何況馮家家主和江楓還是未來的親家,十分該死。

於是,得到了江楓行蹤的移花宮不止派人去追殺江楓和花月奴,還讓人去將馮家滅門。但凡敢跟移花宮作對之人,便該要有承受後果的能力。馮家本就不算是江湖中人,如何能跟移花宮的人相比?那天晚上,是馮家的一個女護院保護著馮夫人和年幼的馮家之女從後門離開。

“她們離開之時,我便在後門等著。“

憐星的嘴角不斷溢出鮮血,花無缺抱著她的手微微顫抖,眼淚幾乎要掉下來,“小師父,你先歇一會兒。”

“不,我擔心再不說,便再也說不出來了。”憐星靠在花無缺的懷裡,朝江清歡露出一個十分微弱的笑容,“那天晚上,我本不該剛過你們。是你的母親抱著你跪在我麵前求我。你母親長得跟你很像,她跟我說若是我願放過你,讓你活下去,她也可以當場自刎。你母親長得跟你一樣好看,當她真心實意求一個人的時候,隻要那個人不是鐵石心腸,都會心軟的。我一念之差,便放了她帶著那個女護院離開。如果你想知道當年馮家滅門是否與移花宮有關,不必懷疑,是我親自帶人前去的。”

憐星那雙眼睛望向江清歡,微笑著說道:“如今是非恩怨,一並了結。我姐姐已經死了,我馬上也要去陪她了。”

花無缺抱著憐星,跟江清歡說道:“大師父本想與燕南天決一死戰,可在見到小師父在場後,便像發狂了一般,要殺了小師父。”

江清歡:“……所以她們是同歸於儘了嗎?”

花無缺哽咽著點頭,其實一開始並不是那樣的,一開始的時候憐星苦苦哀求邀月,希望她能放下仇恨,她們一同回去移花宮,不問世事。邀月點頭答應了,可在憐星靠近的她的時候,猝不及防地給了憐星放了一個大招。

憐星大概是太過了解邀月,在邀月朝她放大招的時候,她袖中可以伸縮的軟劍也毫無防備地刺過了邀月的右心房。麵對邀月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時,憐星雙目中的眼淚不斷地落下,她說:“我早就知道姐姐不會放過我的。這麼多年了,姐姐,我從來沒擁有過任何我喜歡的東西,從我懂事開始,凡是我喜歡的,不管是人還是東西,你都會將他搶走。你從來隻需要我順從你,為你付出一切,可你卻從來沒問過我,到底想要什麼。我若是不能如你的意思去做,那便是背叛。你說過,你對待背叛你的人,絕不手軟。”

“這麼多年了,我也受夠了。姐姐,我們……到黃泉之下,再相見。”

軟劍便從邀月的右胸房抽了出來。一道殷紅色的血泉在邀月身上噴湧而出,而憐星也整個人往後倒。花無缺隻來得及將憐星接住,倒在花無缺懷中的憐星滿目溫柔地看著這個被她撫養長大的青年,笑著說道:“我大限已至,但在臨死之前,想見冥嶽的四姑娘一麵。”

如今兩副畫麵重疊在一起,花無缺看著眼前虛弱的憐星,幾乎無法維持冷靜。

江清歡看著這兩人,一開始的時候是驚訝,如今卻是麻木。她看著憐星的生命在花無缺的懷裡流逝,生出了一種都是命的感覺。

憐星似乎是倦極了,她靠在花無缺的懷裡閉上了雙目,身體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又張開了眼睛,看向江清歡。

眼前姑娘的麵容和多年前她曾見過的那位母親的麵容重合,她似乎回到了那年前的深夜,那個貌美的少婦抱著孩子跪在她麵前——

“求姑娘放過我兒,我願來生做牛做馬報答你。”

她那時看了一眼尚在睡夢中的小女娃,稚兒無知,不知道家中已經遭逢劫難,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的命運便是魂歸地府,依舊睡得香甜。她笑了笑,“倒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家夥,她叫什麼名字?”

“蘅,馮蘅。”

馮蘅,她重複了一下那個名字,又打量了一下那位母親。她目光殷切,抱著女兒的雙手縱然正在發抖,但卻沒有驚動懷中的孩子。在她身邊的女護院,已經身受重傷。那個女護院縱然是能帶她們母女離開,也走不了多遠。而那位母親,空有美貌沒有武功,帶著孩子在外麵,早晚也是死路一條。

憐星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麼,她好像在想,為何姐姐讓她將馮家滅門,她便要滅門?

馮氏何辜?

稚兒何辜?

她心中一動,於是便揮手讓那位女護院帶著那對母女離開,她永遠記得那位母親被女護院帶走前的那一回眸。

既有怨恨,又有感激。

憐星用儘力氣,朝麵前的江清歡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她的嘴唇微動了下,似乎在說什麼。

江清歡湊上前,“你想說什麼?”

憐星笑了笑,聲音輕得近乎聽不見——

“蘅蕪草,異芳香,跟你挺像的。”

==全文終==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