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菜看她說得這麼堅定,也想不出什麼原因了,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不是大姐太害羞的原因嗎?那是因為什麼?難道真是他們天生相性不和?就是那種隻要在一起注定會打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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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原秀次收拾好了廚房,退後一步看了看,發現鍋是鍋盆是盆,閃閃發亮整整齊齊,鬱悶的心情這才稍稍舒緩。他望了一眼大堂,發現冬美春菜兩姐妹正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心中微微一緊,不過馬上自嘲一笑——都準備不乾了,就算她們想暗算也沒什麼機會了,不必緊張。
春菜是個講理的孩子,但架不住她太尊敬冬美那個姐姐了,所謂上梁不正下粱歪,有時也隻能陪著姐姐胡鬨,真可惜了這好孩子了。
北原秀次一邊想著一邊整了整衣服,又淨了手,然後順著廚房邊的小門拐進了樓道,迎頭就遇到了雪裡。雪裡穿著一身雪白的道服,手裡倒拖著木刀,頭發有些微微汗濕卷卷貼在額頭,臉上還有兩團紅暈,明顯剛運動完——他沒敢多看,雪裡穿著道服八成沒穿內衣,雖然捂得嚴實,但胸口像偷藏了兩隻活兔,略是一動顫得那叫厲害,看了直讓人眼暈。
雪裡是要從這裡上樓,她們姐妹們的生活用房間都在二樓,見了北原秀次樂嗬嗬打招呼“誒,你這是要乾嘛去?”
北原秀次本著非禮勿視的原則儘量錯開視線,也笑道“有些事準備去見令尊,就是你父親……你爸。”說完了他頓了頓,又滿帶歉意地問道“抱歉,之前害你挨了好幾下,沒事吧?”
雪裡皮實得很,根本沒當回事,拍著胸口讓兔子狂跳不止,樂嗬嗬笑道“看我這膘肥體壯的,當然沒事。”不過笑完了她又發愁起來,微微扁了扁嘴苦惱道“不過你能不能彆和我姐姐打架了,你是我朋友,她是我姐姐,你們打起來我都不知道幫誰好了。”
北原秀次愕然,咱們已經是朋友了嗎?咱們最多算是熟人吧?
他愣了片刻後無奈道“我也不想和她起爭執,就是你姐姐那個人……”
雪裡少見的也默默點頭,一副深受其害的樣兒,片刻後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歎息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打起來了,但我能猜得出來是為了我吧?你們因為我要加入社團的事起了爭執,我姐姐那個人不講理非逼我去乾些無聊事,你又想幫我,最後就打起來了,八成還是我姐姐先動的手。唉,這人情我記下了,下次你要和人打架,除了我姐啊,下次你要和彆人打架的話記得叫我一聲,我一定為你兩肋插刀,至死不渝。”
說完她又拍了北原秀次肩頭兩下,歎息著搖著頭拖刀上樓洗澡去了,一臉憂愁,滿是兩難。
北原秀次看著她上樓渾身無力,連再見都沒說——你為什麼能自我感覺這麼良好?為什麼啊!到底是為什麼啊!並不是在為了你打架啊!
北原秀次無語地目送她離開,拚命揉著肩膀——給這怪物拍得半身都麻痹了,這怪力女!又想著走前要不要送她本成語詞典當禮物——聽她說話腦仁疼,也好害怕。
她真懂兩肋插刀是什麼意思嗎?可彆理解成插自己這個“朋友”兩刀,那可就真悲劇了。
他原地呆了片刻後走到了福澤直隆的書房門前,很有禮貌的輕輕敲了敲門,隻聽到門內傳來福澤直隆溫和的聲音,“請進,北原君。”
北原秀次微微詫異,推開門進去了,卻見福澤直隆正斜臥在榻榻米上喝酒,身前案幾上是一碟鹽水煮豆子,看樣子是下酒菜,相當之寒酸。
“是有客人來了嗎?”福澤直隆有些費勁的起身,隨口問道。
北原秀次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外麵好像下起雨了,今天大概不會有客人來了。”
福澤直隆聽了他的話,順勢改成了盤腿,指了指案幾另一麵,溫聲笑道“那就是找我有事了。請坐,北原君。”
“多謝!”北原秀次坐到了案幾對麵,而福澤直隆拿起酒壺給他倒酒,又笑道“喝一杯吧,琉璃酒,放在現在也算難得了。唉,一直想和你聊聊天卻沒時間,現在剛好,估計再不聊就沒機會了。”
北原秀次遲疑了一下剛要推辭,福澤直隆仿佛知道他在想什麼,已經提前說道“這是濁酒,放在法律意義上算不算酒還要兩說,沒什麼度數的,喝一杯就當飲料吧,省著我再挪這老胳膊老腿幫你泡茶。”
畢竟也快是前老板了,北原秀次也沒再拒絕,輕扶著黑陶扁平的酒碗看著淡綠色的酒水慢慢注滿,客氣道“那就喝一杯,多謝了,福澤先生。”
“是我該謝你,一直忍讓沒和我女兒多計較。”
北原秀次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是小蘿卜頭先動的手,但他畢竟也沒客氣,直接把小蘿卜頭打得和馬戲團小醜一樣——就算占理,但對方老爹這麼客氣,總覺得自己也是失了三分男人的氣度。
不過他也不想道歉,那是小蘿卜頭自找的,隻是換了個輕鬆的話題,好奇詢問道“對了,福澤先生剛才怎麼知道是我?”
隔著門不太可能會聽到腳步聲吧……
福澤直隆抬頭望了他一眼,映著燈光,臘黃臘黃的臉依舊看著極不健康,但眼中卻閃過了一道細細劍光。
北原秀次隻聽他輕聲說道“因為我是一名劍士啊,北原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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