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那請您多多指點了。”
福澤直隆也沒謙虛,含笑道:“若隻說小野一刀流的話,我確實心得頗多,北原君若是感興趣,我自然會知無不言。”
他說著話,目光在女兒們身上轉了一圈,但卻給北原秀次挑不出合適的對手——他身體已經基本廢了,最多也就還有一擊之力,無法親自出手,那好像隻能派二女兒上場了,但二女兒實力和北原秀次相當,兩個人全力相搏的情況下再要求對方展示剛學習的技法,這有些為難人,好像也不太合適。
但他確實想看看天才到底和普通人到底有多少差距,猶豫了一下對雪裡下命令道:“二女,你來給北原君當襯者。”
雪裡被選中本來還有點高興,但一聽當襯者馬上就抱怨道:“啊,讓我當靶子啊?”老爹讓她儘量隻守不攻配合北原秀次施展技法她當然不樂意了,她希望的是和北原秀次痛痛快快打一場,“我不乾,我想和他一決雌雄血濺三尺!那樣才痛快!”
北原秀次當沒聽到雪裡的胡言亂語,這二傻子的話聽意思就行,不用摳字眼兒。不過他對雪裡當不當襯者無所謂,他就是能十分熟練使用小野一刀流的技法那又怎麼樣?自己厚著臉皮說自己就是學習能力超級強,就是有絕世劍術天賦一看就會,總不能為了這種事就把自己打成了異類,弄去科學解剖了吧!
他剛要讓福澤直隆不必客氣,讓雪裡那傻丫頭全力以赴便可以,但旁邊的冬美卻猛然發聲了,堅定道:“父親大人,請讓我來做他的對手!”
福澤直隆看了冬美一眼,有些無奈地說道:“大女,還是讓你妹妹來吧!”
冬美輕聲但卻堅定地道:“我習練小野一刀流的技法已經快十年了,難道不配做他的對手嗎?”
她不是想趁人之危,她隻是想再次直麵北原秀次,看看能不能驅散心中的陰霾,能不能把妹妹口中那顆劍心重新奪回來。她緊了緊手裡的竹劍,又對北原秀次問道:“這不是比賽,不分勝負,請允許我來做你的對手可以嗎?”
北原秀次對吊打小蘿卜頭沒興趣,但隻是展示技法靶子是誰他也不在乎,望向福澤直隆看他是什麼意思。
福澤直隆沉吟了片刻,對北原秀次無奈笑道:“北原君,去換衣服護具吧,可以用我的。”
北原秀次客氣了一塊便徑直去了更衣室,而福澤直隆轉過頭來想再叮囑大女兒幾句,彆讓她胡來,卻發現大女兒已經自顧自去場中間跪坐下了,腰挺得筆直,閉目不動,蓄養精神。
雪裡對姐姐搶了她的對手沒感覺,反正她對當靶子一點興趣也沒有,隻是揮了揮手抱怨道:“老爹,你少喝點吧!味好大了,你喝這麼多頭不暈嗎?”
福澤直隆領著她去一邊坐下了,笑了笑說道:“不喝也沒辦法啊,不過確實這幾天喝得有些多了。”
雪裡和父親很親近,直言不諱道:“您注意著點兒啊,我看您離喝到糊塗蛋沒多遠了。”
福澤直隆根本不聽,摸出酒壺又喝了一口,隻是笑道:“知道了!”他現在對女兒們都相當溫和,大概是真的老了——心態老了。
春菜領著秋太郎也在一邊坐下了,還把他擺成了正座,以示對北原秀次和冬美這對選手的尊重,而夏織夏紗兩個倒黴蛋擠在道場一角捂著屁股,盯著場中閉目養神的冬美,八成準備過會兒要給北原秀次助威,好間接報仇。
好半天北原秀次才出來,他雖然現在劍術上可以稱得上一聲了得了,但穿護具卻沒經驗,在更衣室裡折騰出了一頭大汗,而福澤直隆也沒料到他是這種奇葩,心思再細膩也沒想到派個女兒去幫忙,見他出來的晚還以為他躲在更衣室裡養神。
北原秀次手持竹劍也站到了場中,向冬美輕叫一聲:“請多指教,福澤同學!”
冬美睜開了眼,星光一閃,認認真真看了北原秀次一眼,包上頭巾戴上了麵甲紮緊了係帶,緩緩持劍起身,鄭重躬身:“請多指教,北原同學!”
她態度變了,今天她要對抗的對手不是北原秀次,而是她自己內心的那片失敗陰霾,是北原秀次留在她心中的那對冷酷雙眼。
她要從北原秀次那裡把劍心拿回來!
這不是比賽,也沒人發令,北原秀次擺了個中段式——小野一刀流的中段式,劍鍔相對離身體更近,劍尖比其它流派也要低一截,顯得相當內斂——等著冬美,而冬美卻沒主動進攻,而是再次閉上了雙眼,胸膛快速起伏,大口呼吸著空氣。
冬美目前是毫無防備的狀態,但北原秀次也不是沒風度的人,沒想著一個送足上去給她腦門一劍,隻是維持著構架耐心等待著。
冬美一動不動,閉目沉思了足足有五分鐘,再次向北原秀次彎腰施了一禮,示意可以開始了,然後猛然小步向後連跳,拉開距離後直接在場邊緣跪坐了下來,將竹劍收入腰側,小手輕扶劍柄,低頭垂目,風吹不動。
雪裡在旁看了有些驚訝道:“啊哩?姐姐為什麼要用居合起手?怎麼這麼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