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指剛接觸門鎖忽地停止——不行,憑什麼是她走?她走了讓他們三個快快樂樂地在她的家裡生活下去?媽媽不在家,難道她也要離開這個家,豈不是正合了他們心意?
再說,她雖已成年,但還沒有能力養活自己,若是為了賭氣一走了之,學習怎麼辦?怎麼生活?她高三了,正是要高考的關鍵時刻!
張美麗腦子裡想了一圈,堅定了誰離開這個家她也不能離開,為了媽媽,為了自己,她也不可能把自己家讓給兩個外人!
這麼想著,她又氣勢洶洶地折回頭,迎麵一把撞開正要追她的張成新,指著走出房門的俊美少年厲聲說道:“這個臥室是我的,憑什麼讓個來路不明的雜種住?我不管,讓他給我搬出去!”
那男生正要下樓,目不斜視,仿佛發生的一切都同他毫無關係,聽到“雜種”二字,才輕輕抬起眼瞄了她一眼,又冷著一張臉走下樓梯。
張美麗雖要強好勝,從小也算知書達禮,家教也好,從來不會說臟話,此刻正在氣頭上的她卻是什麼難聽挑什麼說,說出“雜種”這樣難聽的詞彙也讓自己心下一驚,自己也覺得太侮辱人了,表麵上還硬是裝做滿不在乎的樣子。
夏雪情在邊上一聽情人的女兒這麼說自己兒子,頓覺萬分委屈
,眼睛刷地就泛紅了,雙目含淚楚楚可憐地不住望著張成新。
張美麗梗著脖子,瞪著自己的爸爸用眼神示威,一副今晚不順著她就沒完的模樣。
張成新幫哪邊都不是,夾在中間十分為難。
他三步兩步跨上樓,拉住女兒把她往書房拉,張美麗也想跟他說清楚,就由著他把自己拉進去。
關上門,他拉過女兒的手,好聲好氣地說:“美麗啊,爸爸和阿姨的以後再跟你解釋,爸爸也知道把阿姨帶進家來是不妥,阿姨一開始也不肯,說要在外租房子住……”
“那就讓她滾出去!”張美麗堅決甩開男人那熟悉的大手。
“你聽爸爸說,要是阿姨住到外麵去,爸爸就總要兩頭跑,萬一你回家難免照應不到,不如住一起……”
張美麗快被氣暈!打小因為張成新外麵工作忙,她在家的時候就難得能見到他,現在有了情人又拿不能照顧她這套搬出來做說辭,想把情人帶回家來還要找這麼堂而皇之的接口,真是當了□□還要立牌坊!
“那你也一起滾出去!”她氣得聲音都在抖,“我不稀罕你照顧!”
張成新滯了一滯,鼻子也發酸,他沒想到從小就疼愛的女兒對他說出這種話,忍下心中酸楚,又勸她:“夏阿姨她……從來沒過過好日子,一直孤兒寡母的,一手把兒子拉扯大。那個男孩,也很聽話懂事,和你是一屆的,比你小一歲,成績也很好,他學校離我們家近,在我們家去學校比較方便……你就當……可憐他們母子倆……”
誰來可憐我!?誰來可憐媽媽!?張美麗眼前一花,頭暈,想說什麼又很無力。
“你也當……可憐爸爸……”張成新搬出親情政策,紅著眼看著她。
心裡冷笑一聲,這能怪誰?怪那個第三者?一個巴掌拍不響。怪爸爸?她就是再恨,也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至於那個陌生少年,她知道與他無關,他的母親和誰好也不是他能控製範圍之內,硬是遷怒於他太不講理了,但是她還是很討厭他。
深吸一口氣,她緩了緩:“明天帶我去見媽媽。”
“好好,”張成新見女兒口氣有所緩和,忙不迭答應。
“讓那男的搬出我的臥室,他住哪兒
不關我事,”她爭取自己的權利。
當初讓那個男孩住進大臥室是夏雪情的主意,張成新急忙應了,又安撫她道:“你看,現在晚了,你東西又不少,搬也要好一會兒,我們明天再說好不好?”
張美麗看了他好一會兒,突然走到門邊把門打開,把站在門外不知在乾什麼的夏雪情嚇了一跳,她冷冷地說:“請你出去,讓我一個人待一會兒。”
張成新慢慢走出去,伸出手還想摸她的頭,被她厭惡地閃開,他長歎了一口氣,傷心地下樓了。
夏雪情急忙跟在他後麵,臨走還驚惶地看了張美麗一眼,後者不客氣地給了她一個白眼,狠狠地摔上門。
脫力地坐在床上,難過,卻沒有想哭的**,反而對到現在為止發生的事感到無比可笑。縱然那個女人再美,難道抵得過他們一家人在一起的十幾年的情誼?男人是不是都這樣齷齪!?
她突然對所謂愛情有了一種大徹大悟,心裡有一個什麼東西,像是一下被掏空了。
過了一會兒張成新敲她的房門,叫她吃飯。
她心力絞悴,想說話也覺得吃力,半天才啞著聲音說:“我不想吃。”
“你好歹吃點,”張成新許是感到愧疚,從來沒對她這麼溫柔。
“我不想吃,”她隻重複這句話。
門口半餉沒有聲響,片刻後他又來敲門:“美麗啊,開下門,爸爸給你盛了點粥,你好歹喝一點。”
她不耐煩地幾大步跨過去大力打開門,正要用最惡毒的語言刺激這個煩人的男人,卻一眼看到門對麵正要進房間的少年。
那男生顯然也聽到她的開門聲,也沒有在意,轉身關門,門關上的那一刹那,她清清楚楚從他那冷漠的眼神裡看出了一絲輕蔑,他好像對她這種反抗行為有種打心裡的不屑。
“哼,我沒你們那麼好胃口,不想讓我把它潑了就趕快拿走!”她冷哼一聲,惡質地扯出一個笑容,不懷好意地觀察著父親臉上的表情。
傷害她的人,她絕對會百倍地傷害回來。她就是要不斷地傷害眼前這個男人,因為她知道她有必勝的籌碼,自己是他唯一的親生女兒,他愛她。
看著父親失落地走下樓的背影,她的心卻越來越冷,幾乎
感覺不到疼痛。
二樓的走廊儘頭有一個小衛生間,當晚她洗完澡習慣性地換好睡衣出來,走到房間門口突然有些慌張,不安地看向對麵臥室緊閉的門。
這裡麵,畢竟住著一個男生啊。
看著自己身上的短袖短褲小睡衣,她趕緊回到書房。
睡在床上輾轉反側,又憤憤不平起來。憑什麼是她一個人在這不安?難道應該感到彆扭的不是他?他占了她的房間,占了本該屬於她的床,還能睡得心安理得。
不虧是有其母必有其子,母子倆臉皮一樣厚。
她第一天回來,不能就這麼老老實實待著,今天不給個下馬威以後說不定讓他們爬到頭頂上去!
張美麗是個言出必行的行動派,這麼想著就把被子一掀,一手裹著被子,一手夾著枕頭,輕手輕腳走出書房,悄悄走到對麵,一扭門把手,竟然開了!
可能是剛回來的大鬨讓他知道好歹了,知道本應該是她的房間所以沒有反鎖。
還是第一次進男生房間,她有點怕萬一迎麵撞上會尷尬,又給自己打氣,這是她家,她的房間,該感到尷尬的應該是他,不是自己!
夾緊了手下的被子,氣勢洶洶地走進去,卻隻見空空如也的房間,原本應該在的少年不見蹤影。
想不了許多,她直奔向床,一腳把床上鋪好的被子枕頭踢到地上去,自己躺上床,飛快地蓋好被子,眼睛閉得緊緊的,大氣也不敢出。
她今天就睡定這張本該屬於她的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