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補二更)(1 / 2)

卿卿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幾個字落入顧雪庭的耳中,令他的心瞬間冷了下去,可是看到孔致臉上的笑,他又立刻醒悟,卿卿不可能說走就走,更不會與他們永不相見,否則孔致不可能笑得這麼輕鬆。

“卿卿人在哪裡?”

他一下子扣住孔致的手腕,手上力道極大,孔致的手腕當即青了一圈。

“嘶……”孔致疼得抽了口氣,嚷嚷起來,“放開,你要折斷我的手嗎?那你就永遠彆想知道卿卿家在哪裡了!”

顧雪庭放手,看著孔致不停揉手腕,眸光沉沉地問:“他們如今人在何處?”

“想知道啊?”

孔致後退幾步,突然轉身就跑:“我偏不告訴你!你還不明白嗎,卿卿就是不想讓你知道他的行蹤,否則就不會和你不辭而彆了,你在他心裡……”

話音未落,他感覺到自己的後背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中了,疼得他幾乎要吐血,整個人向前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吃屎。

“顧雪庭,你他娘的快放開我!”被巨大的靈壓按在地上死活起不了身,孔致像條砧板上的活魚一般彈跳撲騰,憤憤罵道,“不然我跟你——”

忽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湖綠色的瞳孔猛縮一下。

在距離他眼睛極近的地方,一道凝結的冰刺正懸於上方,冰尖幾乎貼著他的眼球,寒氣四溢,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狠狠刺進去。

“師……師兄。”

少年吞了吞口水,聲音弱下去不少:“都是親師兄弟,有事好商量,何必動粗。你不就是想知道卿卿在哪兒嗎,我這就告訴你,你先把冰刺拿開成不成?”

顧雪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眸若琉璃,不蘊含任何情緒:“你先告訴我卿卿在哪裡。”

“在柳州,盛鄉春溪鎮!”

眼看著自己的睫毛在眨眼時被冰刺削下去了一些,孔致毛骨悚然,承受不住地招供了:“卿卿也不是不辭而彆,他給你留了一封書信,我不藏了,你快拿走!”

他胡亂把書信塞到顧雪庭手裡,顧雪庭終於放過了他,將書信拆開。

由於桃卿的手傷尚未痊愈,書信是桃月枝代筆的,上麵說他娘親思鄉心切,他陪娘親回鄉住一段時間,日後一定會去合歡宮拜訪顧雪庭,到時再報答顧雪庭的恩情。

手捧著書信,顧雪庭卻沒有放心的感覺。

日後一定會來?可日後是多久,卿卿又真的會來嗎?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就像是天上的風箏,上下不定,沉沉浮浮,係在風箏上的絲線掌握在桃卿手中,桃卿走到哪裡,他的心就會被牽到哪裡。

他不能就這樣等下去,卿卿還需要他。

既然卿卿不便留下,那他去找卿卿就是了。

顧雪庭珍惜地收起書信,轉身向魔舟外走去。

“等等,師兄,你要去哪兒?”孔致狼狽地爬起來,“你該不會是打算去春溪鎮將卿卿抓回來吧?”

顧雪庭搖頭:“隻是去看一看。”

既然卿卿想陪伴桃月枝一段時日,他不會阻攔他,凡人生命脆弱,朝生暮死,而桃月枝並非長壽之相,陪伴不了卿卿幾年。

隻有他才是可以永遠陪伴卿卿的人,他將取代桃記月枝,或是任何人,成為桃桃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按照書信上所寫的地址,顧雪庭很快找到了桃卿和桃月枝的家。

這是一座臨近山溪的院子,院落中種著清香四溢的瓜果蔬菜,門扉上懸著新鮮的艾草枝葉,院中有幾間茅草屋,中間的一座升騰起嫋嫋炊煙,充滿了人間煙火氣。

似乎與尋常的凡人人家沒什麼不同,可顧雪庭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可愛、最漂亮的家,因為卿卿就是在這裡長大的。

他在自己身上施加了障眼法,讓彆人看不見他,悄無聲息地走進庭院。

桃卿和桃月枝正在做飯,桃卿燒火,桃月枝做菜,可能是因為手腳的傷沒有好利落,桃卿的動作看起來十分笨拙,一點也不像做慣這些事的凡人孩子。

桃月枝溫柔地對孩子說:“你要是累了就去歇息吧,娘自己也能應付得來。”

“沒關係,我不累,我就想幫幫娘。”

桃卿抬頭衝她笑了笑,他臉上的傷已經完全好了,當他清晰地露出自己清媚綺豔的麵容時,顧雪庭身形一頓,望著他看了許久。

儘管他並不在意人的皮相,可他必須承認,卿卿是他見過姿容最美麗的人。

若要比喻,那麼卿卿就是月,而他人是星,星辰再亮,也不能與明月爭輝。

幸而卿卿離去魔舟時傷疤沒有完全恢複,否則顧雪庭可以想象得到,孔致一定會把卿卿關起來,絕不放他離開。

至於他自己,他想,他什麼時候都不會放卿卿離開的。

做好晚食,母子二人坐在小桌前吃飯,桃月枝自己吃得不多,慈愛地看著桃卿享用,開口說道:“你知道娘為什麼要帶你回來嗎?”

桃卿眨眨眼睛:“不是娘想家了嗎?”

“娘是想家,可未必要帶你回來。”

桃月枝說:“‘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娘聽聞孔仙師提及你有修道的天賦,你本該留在仙師身邊,為自己謀個好前程,娘當然也想讓你留下,可是……”

“我知道。”桃卿甜甜一笑,“娘親舍不得我。”

“不,隻要是為了你好,我沒什麼舍不得的,可……”桃月枝猶豫片刻,還是說出口了,“我觀那兩位仙師似乎都對你有意,怕你求道不成,反倒淪為孌寵之流。”

顧雪庭心裡一沉,桃卿嚇了一跳,慌忙擺手道:“娘,您彆亂說!”

“娘是過來人,看得明白,不會亂說的。”

桃月枝放下筷子,索性與桃卿說開了:“我隨孔仙師前來找你,一路上他對我頗為照拂,言辭有禮,可我不難看出他是心高氣傲之人,對我客氣不是我有什麼麵子,而是因為他屬意你。”

桃卿尷尬地說:“也許是孔仙師覺得我天賦出眾,想收我為徒……”

“娘也這麼想,所以當時隻是為你高興,並未多想。”桃月枝說,“但見麵後,他對你百般狎昵,還讓你喚他‘阿致哥哥’,這是師父對弟子的態度嗎?”

“……”桃卿臊得滿臉通紅,羞恥地說,“就算孔仙師喜好美色,但顧仙師霽月光風、淵清玉絜,是不可能對我心生綺念的,他隻是將我當成小輩,才對我寵愛有加。”

“顧仙師確實有將你當成晚輩照顧的意思,但也不儘然,就好像……”桃月枝遲疑一瞬,“他認定你歸屬於他,才記會傾儘心力照顧你,既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他自己。”

“您真是越說越不像樣了。”

桃卿的語氣充滿了無奈:“顧仙師喜愛我,隻是我和他有緣罷了,說不定他將來還會收我為徒呢。”

桃月枝嗔怪他:“你這孩子,怎麼傻乎乎的,一點防備也沒有,看誰都像你師父?”

“他們本來就……”桃卿小聲嘀咕著,拉了拉她的手,“好了,娘,不要說這些了,反正我們都回家了,仙師們貴人多忘事,要不了幾天就不記得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