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232(補全)(1 / 2)

魔修很看重卿卿,有意將他收為門下弟子,為此他時常外出,去附近的修士集市采買一些入門的符篆和法器給卿卿練手。

而他身為魔修奪舍的容器,沒資格用上這些東西,卿卿曾為他數次向魔修懇求,但魔修的態度很堅決,便是他不能修道,更不能碰這些東西,免得浪費魔修寶貴的靈石。

對此他早有預料,毫不意外,卿卿慚愧地向他道歉,他摸了摸卿卿的頭發,安撫說道:“不要緊,隻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們就能逃出這裡。”

“嗯!”

卿卿乖乖應了一聲,很聽他的話,無論他讓他做什麼都會無條件地服從。

在他的示意下,卿卿刻意向魔修表露自己對煉丹很感興趣,正好魔修擅長丹道,不由大喜,認定了卿卿就是老天賜給他的親徒弟,欣然向他傳授自己所學的一身丹術。

剛開始學習煉丹還不需要煉丹爐,隻需要辨識各種靈藥和它們的藥性,魔修將自己昔日使用過的圖譜送給了卿卿,幾個月後卿卿學完了圖譜,魔修又買來許多真正的靈藥,教他切碎研磨的手法。

每次學習,卿卿就會藏起來少許靈藥,趁魔修外出時交給他,他將這些靈藥全都收集起來,攢到足夠的分量,就運轉靈力將它們研磨成粉,泡製成顏色很淡的汁液。

泡製靈藥的手法是他這些年來從魔修那裡偷師來的,並不算高明,藥汁裡存有許多丹毒和雜質,但他想要的就這種效果,他要利用丹毒將魔修置於死地。

每天他都會把藥液灑在魔修的蒲團上,因為藥液的顏色接近於無,而且自從卿卿學習丹道後,井下便一直縈繞著淡淡的藥香,是以魔修無法察覺到蒲團被動了手腳,依然坐在上麵照常修煉。

魔修運轉靈力時,魔氣蒸騰,催動著浸透蒲團的藥液蒸發成氣體,連帶著內含的丹毒一起被他吸入體內。

丹毒在魔修的身體中慢慢累積,雖不能直接將其斃命,卻會跟隨著靈力的遊走腐蝕他的經脈和重要的靈穴穴位,如同在魔修體內埋下了一根引火線。

一旦魔修動用大型法術,引火線便會瞬間起火,點燃他火.藥桶般的殘破金丹,將他的身體和元神炸得灰飛煙滅。

一切計劃都進行得十分順利,而他知道魔修一定會動用大型法術,那就是奪舍肉身。

至多還有幾個月,魔修就會搶奪他的身體了,近來他看向他的目光已經獰惡得愈發不加掩飾。

數月後的月圓之夜,卿卿早已成功引氣入體,已是煉氣二層的小修士了,魔修對他甚是滿意,特彆準許卿卿今夜回家看看,與家人團聚。

他還向卿卿許諾,再過幾日他就會帶卿卿回轉宗門,舉行拜師之禮,到了那時卿卿想去哪裡都隨他了。

聽到魔修這般說辭,他知道魔修就要動手了,準許卿卿回家探望,也是為了將卿卿支開以便舉行奪舍儀式。

他望向卿卿,毫不意外地發現卿卿眼睛一亮,顯然很想念祖父母,然而令他不曾預料的是,卿卿又很快猶豫了,捉住他的手,怯怯地問魔修:“九郎能和我一起出去嗎?”

“他?”

魔修嗤笑一聲:“就算我肯放他出去,你的祖父祖母肯定也不想見到他。”

卿卿有些疑惑,魔修也沒解釋,還不待卿卿發問,就托起一陣泛著黑霧的風將卿卿送出了水井,井下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沒有卿卿在,魔修立刻卸下了麵上和善的偽裝,陰惻惻地盯著他。

“你小子聰明,肯定知道我想做什麼,我告訴你,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著,彆想耍什麼花招。”

“要是你聽話,我還能給你留下一個完整的神魂,送你托生到一戶好人家,要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哼。”

魔修咧嘴一笑,煞是陰毒地說:“那就休怪我讓卿卿親手撕了你的元神。”

他站著不動,既不點頭也不哀求,麵上沒有一絲表情,魔修在他周圍畫下一道圓圈,將他困在裡麵,便去擺放奪舍所需的法器了。

他在原地坐下,冷眼旁觀著魔修在地麵和牆壁上畫出繁複精密的法陣,一道道預先就設置好的凹槽中被灌滿了靈物的鮮血,整座空間內立刻泛起殷紅血光,腥氣四溢、令人作嘔。

兩張通體烏黑的玉床被安置在法陣的中心位置,玉床刻滿骷髏,散發出深重怨氣,魔修從圓圈中將他拎了出來,捆綁在玉床之上。

這道繩索凡人無法掙脫,但隻要是稍有靈力的修士就可以輕易解開,魔修這般設置既是為了限製他的行動,也是為了在奪舍後可以儘快脫身,要是太過結實,他奪舍後也掙脫不開,那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確認自己捆得夠牢靠,魔修點點頭,躺在了另一張玉床上,他催動靈力,滾滾魔氣自他指尖散溢出來,與凹槽中的血液融合一處,分彆向著兩張玉床湧去。

一想到自己即將離開這具重傷殘廢的肉身,占據那具天資卓絕的新身體,魔修心潮澎湃,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然而沒過多久,他的笑聲戛然而止,麵上浮現出駭然之色。

“這是怎麼回事?!”

他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隻覺得體內的經脈傳來飽脹的刺痛感,各處靈穴更是如同被烈火燒灼一般,靈力在其中胡亂竄動,疼得他不由大聲嘶吼起來:“啊!!”

魔修的皮膚源源不斷滲出魔氣和血水,如若被嵌滿尖刺的木板狠狠刮擦,無一處不疼,他不知發生了什麼,有些慌了神,卻因為儀式不能中斷而不便起身查看,隻能先從須彌戒指裡取出療傷丹藥吞服下去。

然而他服下的丹藥不僅沒有治愈他的傷勢,反而徹底引發了丹毒的發作,霎時間他的五臟六腑一並遭到重創,“哇”地噴出一口淤血。

魔修驚恐地發覺自己的金丹也出了問題,好似一顆戳破了孔的水球,大量向外泄露靈氣的同時還變得無比熾熱,膨脹得仿佛下一瞬就會炸裂成兩半。

在魔修淒厲的哀嚎聲中,他知道時機業已成熟,便運轉靈力解開了自己身上的束縛,將沉重的玉床翻轉得側立過來,躲在後麵,以抵擋即將到來的爆.炸。

看到這一幕,魔修目眥儘裂,哪還有不明白的道理,麵目猙獰地衝他咆哮道:“原來是你這死雜種搞的鬼?你對我做了什麼?說啊,做了什麼!!”

魔修甚至已經顧不得奪舍儀式了,跌跌撞撞地下了玉床,渾身噴血地撲向了他,然而他現在經脈儘廢,連一個凡人都不如,他一腳就把魔修狠狠踹出了一丈有餘,令魔修趴在地上起不得身。

金丹即將爆裂,魔修奄奄一息地趴在血泊裡,懷著滿腔的不甘和怨毒,喃喃說道:“你到底……是什麼時候修煉出靈力的,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嘭!”

金丹炸裂,巨大的靈氣洪流裹挾著無數橫飛的血肉噴濺而出,橫掃了井下的一切,並產生了劇烈的地動,將四周的牆壁和頭頂的結界震出了一條條粗大的裂縫。

他還是小瞧了金丹爆.炸的威力,哪怕是沉重的玉床在這股靈氣亂流麵前也輕薄得如同一張薄紙,與牆壁相撞摔得粉碎,而他也重重地撞在了牆上,哪怕有靈力護身,後背和胸腔依然震得劇痛,猛地咳出了一口血。

失去了依托的宿主,狂暴的靈力不斷在坍塌的空間中四下亂竄,直到它們發現了他空蕩蕩的經脈,便猛地鑽了進去,不顧他的生死,凶狠蠻橫地擴張著細弱的經脈。

他從未感受過如此強烈的痛苦,即使是那場焚燒他全身皮膚的魔火也沒有這麼疼痛,不禁抓住身後的斷壁,顫抖地悶哼出聲。

直到靈氣風暴漸漸平息,他才好似重新複活般,後背順著牆壁緩緩地滑落到了地上。

他的意識幾近昏迷,身體卻前所未有地輕盈舒暢,充滿了強大的力量。

恍惚之中,他仿佛聽到了卿卿的哭泣聲,卿卿哭得那麼悲傷,令他心生不忍,不願繼續聽他哭下去,便吃力地睜開了眼睛。

模糊的視線映入了卿卿哭花的臉,卿卿將他的上半身抱在懷裡,哭得一抽一抽的,口齒不清地哭訴道:“九郎……九郎,你還好嗎?你不要死,嗚……不要、不要丟下我……”

“彆哭,我沒事。”

他調動全身的力量,抬手在卿卿粉白的臉蛋上抹了一下,他的手很臟,把卿卿抹成了臟兮兮的小花貓,卻成功地讓卿卿破涕為笑了。

“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卿卿伏低身體,與他前額相貼,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地說:“九郎,你彆丟下我,我不能沒有你,要是你死了,我……我也不知道我該怎麼辦了。”

“不會丟下你。”

他抱住卿卿,胸腔裡生出溫暖又古怪的感覺,裡麵癢癢的,有點發緊,還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感覺,好似有一株幼芽即將破土而出,開出一朵美麗的花來。

——噗通、噗通。

下一刻,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竟聽到他的胸腔中傳出了心臟的跳動聲,這怎麼可能,明明他自出生就沒有心臟,連魔修也說他沒有心,是天生無心的道體。

可心跳聲並不是他的錯覺,卿卿將他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來,給他喂了靈藥,見他好轉不少,就撲進他懷裡撒嬌,甜甜地說道:“九郎,你的心跳得好快。”

“……是嗎。”

他摸摸卿卿的頭發,自他們緊緊相貼的胸口前,也感受到了卿卿輕快的心跳聲,兩人的心跳彼此重疊,仿佛融為一體,再不分彼此。

大概正是因為有卿卿相伴,他才會生出這顆心。

不知過了多久,卿卿放開了他,小聲問道:“我們成功了嗎,那個壞蛋死了嗎?”

“成功了。”他點點頭,握緊卿卿的手,“我們自由了。”

卿卿露出笑意,替他開心起來,但仔細辨認,這抹笑容中還藏著淡淡的傷感,因為平心而論,魔修對卿卿還是不錯的,卿卿心地善良,不可能會因為一個人的死而純粹地隻感到歡喜。

不過卿卿知道魔修本性極壞,以前殺過不少人,還要奪舍他的肉身,所以卿卿絕對站在他這一方,不可能偏袒魔修。

這時四周傳來了嘈雜的動靜,正是宅院中的許多下人聽到爆.炸的巨響,提著燈籠匆匆趕了過來,映亮了黑暗的深坑,也看到了坑下的他們。

“小少爺?你是小少爺嗎?!”

下人們看清卿卿的麵容,紛紛驚呼出聲,十分地詫異和激動。

他聞言身形一頓,扭頭問卿卿:“方才你沒有去見你的爺爺奶奶?”

否則這些仆人也不會見到卿卿後還這麼驚訝,他們早就該驚訝完了。

“當然沒有呀,那個大壞蛋把你單獨留了下來,我怎麼能放心呢,所以就一直在井邊等著你。”

卿卿甜甜地說著,大聲回應下人們:“對,是我,我回家了!我還帶來了我的好朋友九郎,你們快去告訴爺爺奶奶吧!”

管家連忙派人向老先生和老夫人稟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又遣下幾個年輕力壯的家仆在腰上綁了繩子爬進深坑,將兩個孩子抱了上去。

日思夜想的小少爺終於回家了,下人們紛紛喜極而泣,卿卿乖乖地趴在管家的懷裡,笑著對他說:“我帶你去見我的爺爺奶奶,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

他沉默片刻,掙開家仆的懷抱跳了下來:“你去見他們吧,我在外麵等你。”

“怎麼了,你不願意見我的家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