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嶼盯著屏幕上的字,胸膛起伏了幾下,回複道。
【時嶼:滾】
——
新項目要跟美國那邊的公司對接,時嶼在公司一連熬了幾個大夜,人陷入困倦,他支撐著處理完最後一點瑣事,讓助理開車送回了家。
洗完澡,他大腦累的放空,吹乾頭發躺在床上,瞄了眼時間,八點多。
他抓著頭發考慮,偷個懶應該沒問題吧,睡一天一夜?
念頭剛起,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他揪著被角長歎一聲,認命地瞥了一眼,發現是他表弟蘇絨。
兩人小時候不在一個城市,隻有逢年過節才能在外公那裡見一次,眼下蘇絨從小鎮考來京港,讀完書之後又留下工作,回國之前母親特意叮囑過他多照料一下。
時嶼接起電話,對麵是個聲音低沉好聽的男人,但語氣頗有些不悅:“喂,是蘇絨表哥?”
時嶼“嗯”了一聲,細細辨彆了一下那邊的背景音,有些嘈雜。
“他喝醉了,地址發你,來接一下。”話剛說完,那邊就切斷了。
時嶼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太陽穴,盯著微信發來的地址微微出神。
一個酒吧。
他翻身下床,從衣櫃裡隨便找了件簡單的薄衛衣和運動短褲套上,來不及再找助理接,乾脆用軟件叫了輛快車。
坐到後座,盯著整座城市的燈紅酒綠,時嶼蒙著水汽的眼底逐漸清明。
打電話來的那個男人,聲音聽上去有些耳熟啊……
酒吧開設在最繁華的地界,繁冗的商業區燈火葳蕤,滿街霓虹勾勒出燈紅酒綠的輪廓。
光影錯落纏綿,店內裝修新潮又氣派,舞池內搖曳著身材姣好的男男女女,頭頂音響裡震耳欲聾的電音鑿人心肺。
時嶼繞過主廳,穿過燈光昏昧的走廊,來到地址提示的包廂門口。
包廂門呈厚重華麗的重金屬設計,鑲著繁複精致的鏤空花紋。
門沒關上,留了一道縫隙,裡麵傳來男男女女嘈雜嬉鬨的聲響,曖昧顛簸的燈影從門縫裡鑽出來,晃得時嶼眼暈。
他眉心微微蹙起,眯起眼來確認了一下房間號。
片刻,傳出一道男聲:“哎,淮哥,我聽說時嶼回來了啊,還空降ceo,有這回事沒?”
聽到自己的名字,站在門口的時嶼身形驀地一頓。
停頓須臾,段京淮有些不耐的嗓音從裡麵傳出來:“你他媽能不能少在我麵前提這人。”
剛才那人馬上接話說:“知道知道,咱淮哥上學的時候就看那個時嶼不順眼,媽的管天管地,真管太多了。”
有一道女聲插了進來:“真的假的?還有人能管住我們淮哥?”
又一個聲音響起:“真,他走了之後淮哥在學校群裡發了一晚上大紅包。”
“哈哈哈哈我草,那這人得有多煩。”
“誒,有點耳熟,是不是搶了淮哥項目那個?”
“啊,我也聽說了。”
“什麼人啊,敢搶淮哥項目,不要命了?——”
“請問你是哪位?”
一個脆甜的聲響在時嶼耳邊響起,後者抬眸,他身側站了個身穿百褶裙的漂亮女孩,正慢條斯理地甩著手上的水珠,一臉疑惑地看著他。
裡麵哄鬨的聲音也順勢停了,有清脆的腳步聲慢慢靠近,下一秒,門被徹底拉開——
偌大的包廂內坐著十幾個人,無數迷幻的燈光簇擁交錯著,搖晃成斑斕的色塊。
桌上擺放著價格不菲的各色酒水,亂七八糟的遊戲棋牌,煙霧與酒氣繚繞,頗有紙醉金迷的意味。
無數打量的目光悉數落在他的身上。
段京淮閒散地倚靠在沙發裡,筆直的長腿微微交疊,凝著他的桃花眼狹長漆黑,尾睫上揚眼尾微挑,略顯玩世不恭。
四目相對,時嶼感覺眼皮像是被燙了下。
從那天過後,他還是第一次跟段京淮麵對麵,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敲了下,泛著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