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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夕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哭, 反正眼淚就是止不住地往外湧，她自己怎麼忍都忍不住。
她的心情很複雜，複雜到自己都說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
“謝謝你……”說完這三個字，童夕有點繃不住了，幾乎要哭出聲來。
季展衍捂住她的眼睛，低頭便吻住了她的嘴唇, 幾乎是貼上去的瞬間就得到了回應，童夕的哭聲也淹沒在這個親吻中。
親吻是情人之間的必備課程，季展衍很喜歡這種親密方式，隻要他跟童夕單獨在一起, 他會無時不刻的去偷吻對方, 童夕每次被親的麵紅耳赤的時候，他都覺得他很可愛, 想跟進一步。
然而隻有一次，他沒有半點情/欲, 像是在撫慰對方一樣, 隻想把自己的溫度傳遞給對方。
可是他的想法再單純, 也架不住童夕的主動。
像是把這當成最後一次親密接觸一般, 童夕的反應很激烈，幾乎是主動攀上季展衍的脖子, 把自己送了上來。
一時間情難自控，彼此熟悉的身體就像忽然被火點著了一般, 一觸即燃。
童夕的衣服從肩頭被扯落, 親吻密密麻麻地落了下來, 對方輕車熟路地摸了上來，連帶著她整個人都軟在了他懷裡。
季展衍襯衫的扣子也被解開了，童夕的手都摸到了他的小腹。
彼此喘著氣，不願意離開對方的身體。
再這樣下去……
要出事了。
季展衍把童夕從身邊扯離，順帶著伸手幫她把衣服拉上去。
童夕有點尷尬，季展衍也沒給她感覺到尷尬的機會，直接托著她的腰，重新把人拉進懷裡。
“童夕。”季展衍貼著她的耳邊，柔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裡介意什麼，我給你時間重新來認識我。”
童夕愣了一下，不知道季展衍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想放開的是我跟你過去的關係，不是未來。懂嗎？”
童夕覺得自己的心跳完全不受控製了，她懂，她隻是沒想到季展衍也會懂。
和心跳一樣不受控的還有眼淚，剛剛才好的情緒，又崩了。
季展衍伸手抹掉童夕臉上的淚水，歎氣，“你是不是從來都不信任我？”
童夕這一次沒有拒絕季展衍的問題。
季展衍都願意讓她走了，他也有權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不是不信任你。”童夕老實說了，“我生來如此，並不是隻針對你一個人。”
就像，柳欽他們這個團隊，大家都是興趣相投，不做任何書麵保證，全靠信任在一起。
她做不到，她一定要白紙黑字寫清楚，開始之前就要預料後未來所發生的一切。
當初跟季展衍簽合約就是這樣，按理說她和季展衍那樣懸殊的關係，她是沒有資格跟對方談條件的，她還是堅持談了，哪怕把尊嚴再放低一點。
可是即使簽了約，不安還是在。
這一切都源於她成長中所遭遇的一切。
不安是刻在骨子裡的，不是隨隨便便地安慰就能撫平的。
“我……”童夕有點不知道怎麼開口，從小到大這些事她從來沒對人說過，吃過的苦早就咽到肚子裡了，吐也吐不出來了。
但是今天的季展衍卻讓她特彆想要傾訴，大概是他是第一個離她心最近的人。
“我爸爸脾氣一直都不好……”童夕從季展衍的懷裡掙脫出來，慢慢地朝著海邊走過去，一旦開了口，好像就沒那麼困難了，“除了罵我跟妹妹，我也沒有留下多少對他的記憶。我也沒有媽媽的記憶，他們都說她是跟彆的有錢人跑了，我其實不是很信。”
如果真的跟有錢人走了，為什麼不帶她們姐妹走？
就算不帶走，為什麼一分錢都沒寄給她們過？
潛意識裡，童夕一直都不覺得自己的媽媽是這麼絕情的人。
這些從南熠那裡早就知道的事，聽到當事人親口說出來，讓季展衍的心情更糟，偷偷握住童夕的手。
他不擅長安慰人，也沒遇到過身世這麼慘的人。
沒想到有著這樣身世的人在他身邊呆了三年，他一次都沒給過人安慰。
童夕這次沒有掙紮，而是跟著握住他的手，輕輕地晃了晃，“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不管怎麼樣我都長大了，對我來說這也是一份恩情。”
隻是這份長大的代價有多大，也隻有她自己清楚。
“我唯一介意的事……”說到這裡，童夕停住腳，轉身看了季展衍一眼，“是……他們總是覺得我跟妹妹都會跟我媽媽一樣，是不正當的女人，是會靠……不正當的手段去賺錢的人。”
說著話彆過了頭，不敢看季展衍的眼神，她也很害怕季展衍看她的眼神會讓她無地自容。
“其實……也沒錯，我確實是……”
所以，當初姑姑生日，聽到那些閒言碎語的時候，她沒有反擊回去，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
當時季展衍讓叢秘書給她準備生日賀禮，按照的是季展衍小情人的規格去準備的。作為季展衍的情人，送那些禮物初期，是很正常的。
但是她們那種小地方的人，哪裡需要那麼豪華的禮物。
隨禮上了一千那都是大禮了。
但是季展衍的一片好意，她不忍拒絕，也沒辦法拒絕，畢竟那點東西在季展衍眼裡真的是很普通了。
她大包小包坐著季展衍給她安排的車回去，一到地方就引發了轟動。以往都懶得搭理她們姐妹的人都過來了，跟她打招呼，問她的近況。
親戚們異常的熱情，讓童夕有種好像真的得到了以往都沒得到的尊重感。
吃飯前季展衍打電話來問她，禮物滿不滿意的時候，她還說很好。
掛了電話就聽到幾個同輩親戚在屋子裡聊天，說的是才畢業多久，又是車接車送，送的還是名貴補品和首飾，生怕彆人不知道他們家有這個根。
童夕僵在原地。
裡麵的人還在說：媽媽是這樣，妹妹是這樣，做姐姐能好到哪裡去。聽說妹妹還病著呢，穿的花枝招展的，生怕彆人不知道她的錢來路不明。
童夕氣的發抖，捏著拳頭的手，指甲都要掐到肉裡了。
當時她飯也沒吃就走了，心裡憋屈的厲害，恨不得上去撕了這些人。
可是她也知道，她的錢就是來路不明，她就算反擊都不知道要怎麼反擊回去。
這根刺一直紮在她心裡，紮的疼。
然而從那開始親戚們開始找各種借口問她要錢，要她辦事，打的是當年養育他們姐妹的恩。
小時候就會跟著爸媽有樣學樣欺負他們姐妹的人，長大了能有幾個有出息。
這個不成器要借錢做生意，那個在外麵犯了事要錢了難，還有畢業好幾年都沒找到工作，找到了也挑肥揀瘦不肯做的。
背後嫌人的錢來的不乾淨，要起來卻不嫌臟。
童夕給了，但是也提出了要求，要他們給自己的妹妹道歉，一個個去醫院親自跟自己的妹妹道歉。
要認認真真地不露痕跡地跟妹妹說清楚當年的事，她在一旁冷眼看著。
就算是花錢給妹妹最後的世界買一片淨土，她也樂意。
為了錢，這些人都低頭了。
這些事一直持續到妹妹去世後，童夕才徹底斷掉了這層關係，該還的早還了，所有的事她都不幫，隻負責給錢。
錢來得輕鬆，他們用的也快。
學不會尊重彆人的人，隻會享受便利的人，最終還是一無是處。
最後一次給錢的時候，童夕看著小時候天天指著自己鼻子罵自己的長輩，舔著臉問自己要錢時的笑容，在她拒絕後，忽然就變了臉色。
在人來人往的餐廳指著她的鼻子罵她忘恩負義，罵她的錢來路不乾淨。
童夕覺得很好笑。
對她來說，這也算一種解脫了。
童夕隻是沒想到，他們會不要臉的直接找到公司來。
最後被堵在她住的地方後，童夕開始認真考慮乾淨的把她跟季展衍的關係斷掉，要不然遲早要牽扯到季展衍。
從離開那座城市開始，她斷掉了所有的關係。
這些事也就漸漸被藏在了心底。
今天重新翻出來，雖然沒有告訴季展衍，但是季展衍給她開口的機會，她就覺得輕鬆多了。
季展衍知道童夕在想什麼，她身上那些事，不用細想都知道有多難熬。
“如果你是這樣的人。”季展衍說：“那我作為把你變成這樣的人的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童夕被季展衍逗笑了，認認真真地說：“你是好人。”
“你上次罵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季記仇還沒忘記這事呢。
童夕臉上一陣尷尬，雖然那也是事實，但是當著人麵說出來，還是挺丟人的。
“沒關係，你讓我重新認識了我自己。”季展衍倒是想得開，“你要是一直都跟我這麼直接，或許你也不用那麼辛苦了。”
“那也有可能根本就走不到今天。”或許季展衍早就受不了她提前結束了合約，她不是好相處的人，戴著假麵具可以跟任何人相處，但是摘下麵具，她跟誰都不想相處。
季展衍反問她，“所以你覺得會是我先離開？”
“我……知道自己挺忘恩負義的，你幫了我這麼多，我卻恨不得跟你把關係撇的乾乾淨淨。”童夕低著頭盯著兩個人握在一起的手，雖說季展衍有這樣那樣的毛病，現在看來，她好像更加沒有資格去握對方的手。
季展衍用力握緊童夕的手，微微地歎了口氣，“那你喜歡現在的生活嗎？”
“喜歡的。”童夕露出了笑容，“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她過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