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衣是在床下方的格子裡找到的,林潮生把屋子裡能翻的東西都翻了遍,實在想不到對策時候他就去洗澡消磨時間。
洗完澡後,他接著在床上等待。
他承認他玩不過楚薄風。
焦躁不安也沒用,沒有什麼比時間更能折磨人,甚至比傷害□□要更加恐怖。
清淺的冷香，來自於林潮生的身上，楚薄風以前從未覺得這沐浴乳的味道會這樣好聞。
林潮生神情緊繃著,哪怕他討厭楚薄風，卻也不得不承認看到他的霎那竟然還安心了些。
因為房間裡終於有人了。
“你的手給我看看。”楚薄風突然說，林潮生劃傷還是他回來時候那男人跟他說的。
他想逃。
林潮生眸光冷淡地看著他,“我的手沒事。”
楚薄風不明地輕笑一聲，“有事沒事，給我看就知道了。”
林潮生左手握緊成拳，右手伸出攤開，上麵果然有幾道劃痕。
楚薄風早有準備，他從衣領口袋裡拿出創口貼，細致地給他包上了。
“不碰水很快就會好。”
林潮生根本不在乎手上這點小傷口，他隻想要離開。
林潮生：“我在這裡呆了一天了。”
楚薄風麵色不動，他盯著林潮生眼睛,他看出了焦躁的掙紮。
“你放我走,我會忘記這裡的一切。”
楚薄風覺得自己好像把小動物逼急了。
在他眼裡,林潮生是無力反抗他的。
“你不可以走，你走了我怎麼辦？”楚薄風語氣柔和，像是在勸導,可實際他語義堅定，沒有半點猶豫。
林潮生難以忍受，他攢起怒意的眉，“那你走了我怎麼辦，讓我在這裡等著你。你這裡沒有書、沒有電視，你想逼瘋我嗎？”
“你不是還想著離開嗎？”
楚薄風完全地了解和掌握他。
這句話就跟盆冷水般澆在了林潮生心裡，冷得他一顫，“你想乾什麼？”
“我也不想這樣做，但我知道放你離開後你肯定會采取措施對付我，或者永久拒絕我。”楚薄風薄唇彎起弧度，那張漂亮的臉龐在林潮生眼裡如同惡鬼般恐怖，讓他心底裡冒著寒氣。
“所以你是想讓我屈服——”
林潮生當然不想以後還跟楚薄風牽扯在一起，所以他絕對會躲他。
隻是楚薄風全都知道。
林潮生感覺話又繞回來了，眼前的人不講道理，讓他毫無辦法。
“我救了你，放過我不行嗎？”林潮生又焦躁起來，眼眶不自覺地泛紅，讓楚薄風想到昨天他落淚的樣子。
他眸光暗了下來。
可隨後他掩飾了眼裡的情緒，“但我需要你。”
“我睡眠很差，隻有在你身邊我才睡得好。”楚薄風輕聲說，他知道自己的不正常，但也從不避諱說出。
也隻有像他這樣的性子，才能在楚家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獄裡生存下來。
自親眼見他父親開槍打死母親的那一刻，他的人就徹底地不正常了，楚家每一代家主都有那麼點瘋狂的基因，而他的父親楚啟深，瘋得更可怕，在他母親被綁要挾楚啟深的時候，楚啟深選擇自己開槍殺死了她。
楚啟深是個徹頭徹尾的變態，殺死妻子後，過了幾天後他也自殺了。
而且楚啟深是在他麵前吞槍自殺的，死之前又笑又哭，想要跟他說什麼的樣子，可又像是被折磨到不行，隨著槍響一聲，子彈穿頭顱而過，頓時雪白的牆上濺出了一朵血花。
楚啟深死後，他在楚家的地位一落千丈，所有人都想分利益羹，不過楚啟深生前培養了幾個心腹，在他死後也就跟著他了，一路扶持他，直到他走到今天。
這些可怕沉重又血腥的回憶，哪怕是他也不想輕易回想。
而現在那些束縛正常人的規則，對他而言隻是可笑。
因為想到那時的畫麵，楚薄風湊得林潮生更近了些，他想獲得更多的心安，可偏偏又看到了林潮生眼底的警惕。
“我不會傷害你。”
林潮生哪還信他，恨不得離他越遠越好，越聊他就越感覺楚薄風是個變態。
“我要在這裡呆多久，我的工作、家人怎麼辦？”
“不會很久的，你應該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
林潮生想到了一天的等待，怒火都冷卻了下來，不給他任何聯絡的東西，甚至電視書籍都沒有，楚薄風的目的隻想讓他屈服而已。
但他怎麼能夠……林潮生差點就要假意答應，可他實在不想說那些話，而楚薄風現在也不會相信他。
睡覺的時候，林潮生儘量遠遠地靠著床邊側著睡，但楚薄風像是跟了上來，林潮生心裡發毛著，過了許久才睡著。
第二天，當林潮生醒的時候，楚薄風已經不在房間裡了。
他不知道他去了哪裡，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又籠罩住了他。
他想要發泄情緒，但把枕頭拿起的瞬間又放下去。
楚薄風就是想讓他屈服，他一定要堅持住的。
於是他重複著跟昨天一般的流程：洗漱、吃飯、發呆、吃飯、發呆、洗澡……
昨天那個戴著口罩的男人見他安靜的樣子，哪怕是殺人不眨眼的他都有些感慨，這種情況他恐怕也受不住多久。
但隻有林潮生自己知道，他時刻都遊走在快崩潰的邊緣，隻要他崩潰，那最後一道防線就會被打破，底線也會一退再退。
後果會怎樣，他不知道。
但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當晚，林潮生再次看到楚薄風，他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厭憎的情緒了。
因為隻有楚薄風和他說話的時，他才能找回從前的感覺。
明明隻過了兩天，卻如同度日如年，就是這種感覺了。
“你贏了，隻要你放我離開，我答應你的要求。”林潮生麻木地說。
楚薄風抬手，指尾從他臉頰劃過，林潮生沒有任何躲避，可楚薄風卻頓住了。
“你在騙我。”
楚薄風輕笑一聲，眼裡意味不明，儘管林潮生已經這麼努力地裝出這幅模樣，可實際上，眼神還是暴露了他。
這樣執著不熄滅的，像星子一樣點在他眼裡。
“我沒有。”林潮生心裡狂跳，他解釋道。
楚薄風忽然貼近了他，兩人就快親上了，隻見林潮生飛快地眨了下眼睛，額頭的青筋凸起。
“你騙我。”楚薄風重複著，他溫柔地安慰林潮生：“睡覺吧。”
林潮生手指抓緊，沒有辯解任何一句，事實上他快要不知道做什麼反應，長時間的發呆冥想讓他快要找不回熟悉的自己了。
這對他來說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想要明天還要度過一天，他心裡已經開始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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