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理論上來說他的這種理論是完全不可行的。
緒桃在比賽前自己都實驗過, 如果以一個成年男子的全力去斬她的脖子,其實也是一樣掉一點血皮的效果。
但是因為自己是個bug,所以緒桃也不能肯定彆人會不會有理論上的bug。
隻是被冰冷的刀尖一激, 她反倒整個人從被壓製瀕死的恐懼之中冷靜了下來, 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才抬起頭看向壓製住自己的“凶手”。
被彆人俯視的感覺不是很好,緒桃抬頭便看見月光給徐少言頭頂鍍了一層白光。不過說不上什麼美感,隻是讓他多麵容有些模糊, 鴉羽一樣的睫毛半搭。或許是因為狩獵成功的興奮, 他老是困倦的臉上倒是湧起了一點血色, 嘴唇顯得尤其豔紅起來。
他的臉其實也十分精致, 但是因為渾身寫著危險總讓人覺得記不清楚。但是記不清楚麵孔, 緒桃反而覺得他跟上次有什麼不一樣了。
想了想,她忽然抬頭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殺我呢?”
獵人必須要一招斃命, 否則就會被獵物反殺。他猶豫了一下,思考著伸出利爪的方式, 獵物卻忽然向他發出了詢問。
不是撒嬌或者哄騙或者怨懟的問題,隻是單純詢問原因而已。
徐默皺了皺眉頭, 沒有回答, 手裡的刀子卻微微下移。沒有滑開皮肉,而是在有彈性的皮膚上麵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凹槽。於此同時他自己的皮膚上麵破了一個血洞,另一行血汩汩地留了下來。
那緒桃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那你上一次為什麼要救我呢?”
徐默的眉頭鎖的更深了一點,眉眼間幾乎似乎是浮現出了一點疑惑和詫異, 但是因為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又瞬間隱匿了下去。
……
“因為我是異數嗎?”好像抓到了什麼不對的地方,對方不回答,緒桃便自己試探著接了下去。
在她的“預支夢裡”, 她曾經是見過徐默的,不過那個時候他的名字是徐少言。
因為夢境中恍恍惚惚,很多細節她都記不清楚,卻記得大致的走向。鞠雪瑤從國外回來之後,“緒桃”就被兩個人的cp腦殘粉推下了樓流產。弱者總是會多收獲一點同情,自詡多情的原男主反倒是搖擺不定起來。因為不是夢中人,緒桃說不好是不是意外,簡單的手術大出血讓“她”摘除了子宮。因為不能生孩子,更讓“瞿南城”生了想圈養她當金絲雀的心思。
可惜金屋藏嬌並沒有完成。鞠小姐忽然意外出了一場車禍,需要大量輸血。因為血型稀有,所以剛從手術室裡麵出來的人又被拖進去幾乎抽成了人乾。
做夢的時候緒桃就在想,比起她的身板能抽出2000的血,在這個時代其實更能想象的是白月光居然會出車禍——巨大的階層差距並不隻是說說,財閥家族其實有自己特設的車道,監管嚴格,近一百年裡都沒有車禍這一說。不過說不好這個“車禍”是不是有意為之,鞠雪瑤倒是遭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報應。
她在找特殊血液的時候,另一個財團正好在找同血型的人作□□。鞠家不可能犧牲被看重有光明前途的大小姐,自然就把病懨懨的金絲雀獻了出去。
虐文女主又被送往徐家,安排上了她最後被“挖腎”的宿命。要她腎的是徐家的私生女,而正室繼承人的孩子卻住在她無菌病房旁邊的實驗室裡。
之後實驗室就炸了。
因為她所在的“書”隻是個狗血虐戀,所以她對實驗室的內容毫無印象。隻能記得忽然火光衝天,外麵一片混亂。還有一顆腎臟依然被作為器官源養著的“緒桃”被鎖在了無菌室裡,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才被人順手救了出去扔在了醫院旁邊的樹林裡。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在那場大火裡麵,“徐少言”是死了的。緒桃看到葬禮的時候才知道他的名字。
但是,現在麵前的人卻活著。
並且在緒桃說完話之後,頭頂忽然就冒出了一串奇怪的代碼。
熟悉又陌生的晶藍色字體一閃而過,徐默的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瞬間的恍惚來。不過也隻是一瞬間,很快他臉上又露出了更加明顯的殺意,兩眼通紅地看向緒桃。
……
原本就被壓在下麵的緒桃頓時矮了矮身子,將冰冷的刀劍從脖頸處移到太陽穴:“徐先生不如直接插這裡吧。腦死亡的速度更快,我也能輕鬆一些。”
因為預知夢的影響以及上一輪的幫忙,緒桃總有點徐少爺跟她站在統一戰線的感覺。現在看來還是她有點想當然了。本來她就已經被牽扯進“劇情線”了,跟徐家有關的事情她就更應該敬而遠之,免得出了遊戲反而惹禍上身。
不知道獵物的態度為什麼忽然產生了變化,獵手的腦子裡瞬間閃過一絲迷惑。但是刀下的亡魂太多了,手下幾乎已經成了本能,緒桃的話還沒說完,他的手已經成了一道虛影,刀鋒一轉對著太陽穴刺了下去。
這裡並沒有骨骼,格外地薄弱。刀尖幾乎很輕易地破開了一個黑洞,順利地插了進去。
預計中的腦漿四濺並沒有發生,刀子下行的過程卻愈發艱難,摩擦阻力越發明顯,刀尖仿佛被什麼東西纏繞住了一樣。
緒桃的太陽穴破開了一個不小的“腦洞”,大團的黑色頭發爭先恐後地從腦洞中擠了出來,攀附著匕首,一路攀緣而上,像是嗅到了生氣一樣朝著徐默的手臂絞去。
……
與其說是頭發,不如說是吸管。從宿舍樓裡麵出來的時候徐默就看到了沈天驕的那個人渣男朋友倒在地上,被一根頭發插在喉管裡麵,幾乎被吸成了人乾。
營養吸收的越多,頭發就會更加堅韌繁茂。越多的頭發就需要更多的營養,它們自己變會循著怨氣,去找合適的養料。
早就知道這個學校裡麵有諸多鬼怪,但是“頭發”無疑是最棘手的東西之一。明明宿舍大樓的電閘已經打開理應燈火通明,但是這會兒卻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色的網紗一樣說不出的陰森昏暗。
但是那是鬼的能力,以前的遊戲裡麵從來沒有npc和玩家合作的例子。
老玩家多少有點驚詫,卻並沒有給緒桃太多的反應時間,沒有回躲,反而將刀尖向腦殼裡麵有送了一點,旋刀再□□,原本幾乎攀上他手臂的頭發就已經被攪碎了一地。
兩個人之間巨大的體力值和經驗值差距便體現了出來。
緒桃幾乎算好了時機把自己扭成麻花一樣從他手裡拖了出來,沒有反殺的把握也不擅長進展,幾乎毫不戀戰就像脫身走人。但是她占了外掛的優勢,又有點占了一點出其不意的便宜,人好不容易滑出去,卻瞬間被又被摁死在了地上。
巨大的力量把她摔在地上,地道回饋給地麵泥土並不會痛,她卻幾乎一瞬間感覺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了位。
後麵人的卻速度更快地擒住她的脖子,固定住她的上半身。
“桃桃!!!”大難臨頭各自飛的雲生把自己鎖在小黑屋裡,還是沒忍住叫出了聲想要提醒她。
如果直接接觸沒有辦法攻擊的話,他索性就直接拿匕首當飛鏢,直接釘死在她的脊椎上。
背後一陣寒涼,緒桃毫不猶豫地就著她的手狠狠擰動自己的脖子。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隻要兩個人有接觸,緒桃就不介意用彆人的手把自己的脖子擰成麻花。
反正和對方選手的掉血量不一樣,大不了就看誰骨頭更硬血皮更厚了。
剛剛脖子上便留了一片血跡,兩個人的接觸處十分濕o滑。緒桃用力,徐默果真便鬆了力道。女人便如同溜手都泥鰍一樣,又瞬間從麵前滑了出去。
原本被擲出去的匕首頓時釘在牆上地上,幾乎整個刀身都沒入了水泥地裡。
“[蘇辭]:上次不是說言神和這個女玩家關係很好嗎?他的能力破開那個小黑屋應該很容易吧。這明顯就是針對了。”
因為緒桃這邊剛剛有一些血o腥暴力情節,大部分未成年的觀眾都被自動移除了直播間。觀眾人數驟然減少了一半,剩下的大多數也被劇情搞得有些說不出話來,移去了彆的頻道。
剩下的大部分也沒想到原本驚悚向比賽忽然就變成了格鬥賽。
“[八寶鴨]:而且已經快要打破記錄了。”也有一半徐少言的粉絲,看著這個打法有點目瞪口呆。各項素質都不是很高,但是全身都是bug,崇尚絕對武力的人看不上這種討巧的打法,但是纏鬥了半天,“言神”也沒有真的占到多少便宜。
“[固體膠]:不過也堅持不了多久的。憑借小技能可以掙紮一下,但是如果反殺不了的話體力就會迅速流失。言神的耐力是3s級,老鼠體力耗儘了還是會被貓吃掉。”
喜歡看角鬥的觀眾不少,直播間的流量很快又直接回暖起來。論壇甚至同步更新了賭局,下注上一輪異軍突起的女玩家這輪還能在言神手裡堅持多久。
“恭喜玩家緒桃敏捷度提升,現在敏捷度為A+級”
“恭喜玩家緒桃速度提升,現在速度為s級”
緒桃確實快要沒有力氣了。
她第一次知道睫毛確實有點防水的作用。汗混著血水從臉上落下來,大部分被眼睫擋掉,但是細汗還是醃得眼睛生疼。因為眼睛有些睜不開,她看徐少言的動作也有些模糊,舉目隻能看到她們倆不會知道誰的血跡,沾的遍地都是,一打眼望過去,仿佛大型凶案現場一樣。
疑似“戰友”的前戰友這次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讓她這次退賽,或者準確地說,要抹殺她。
因為視線迷糊,勉強提高了的敏捷度也起不了作用。來不及作出反抗,便被徐默整個人拎起來甩向裡旁邊的灌木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