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得本來就有些凶，一板著臉看起來就格外凶狠。緒媽早習慣了在家唯唯諾諾，根本就不敢開口拒絕，隻能趕緊拉上緒桃的手朝著她自己的房間走去。
“桃桃你在外麵沒受苦吧。”握到的手冰涼，上麵還多了許多細細小小的傷痕，女人的眼眶頓時又熱了起來。
“客人都在堂屋左邊，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你不要隨便過去惹麻煩。”看見左邊的房間裡麵有人影走動，她還不放心地提醒了女兒一聲，怕她招惹出什麼事情來。
其實離家一天，這個“家”裡麵確實還是有很多變化的。雖院子中間被清空，平時牆腳堆柴火垛地方也空了出來。裡麵放著剛剛說的給“緒桃”準備的嫁妝：紙糊的彆墅、轎車，一大袋紙錢。大概是為了配合小蔣夫人的身份，還做了幾個打扮樸素的丫頭紙人，素白著一張臉，沒有花五官。準備充分，絕對足夠讓女兒在地下活的舒舒服服。
在堂屋的左邊原本是個雜物間，現在被改成了靈堂。，門半開著能看到裡麵巨大的冰櫃，旁邊坐著幾個一身黑的應該是蔣家人。
為了防止有什麼不好的事情，靈堂裡麵自然都是素色，上著貢品掛著白帆，連同門口都掛著兩個看起來就不太便宜的白色燈籠。風一吹，光影就跟著一齊晃動。
偏偏外麵還按照正常喜事裝扮了一下。窗戶上都貼著雙紅的喜字，紅傘紅鞋紅紙都背著，和那邊的慘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甚至還有幾個不知道從哪來的親戚，也不嫌現在是深更半夜，嘻嘻哈哈圍成一桌吃著瓜子打撲克。
蔣家就算是想要買活人配冥婚，總不會也希望像是辦正常的喜事一樣熱鬨的吧。
被緒媽媽拉著向樓上走的時候，緒桃還看見一個穿著黑色裙子保養良好的中年婦人站了起來，透過門縫目光挑剔地打量了緒桃一番。大概是覺得她顏色確實不錯，勉強配的上自己的兒子，又把挑剔的話咽回了肚子裡，麵色不善地坐了回去。
雖然長得還不錯，但是聽說性格不好，太過嬌氣了，也沒什麼文化。要是他們家蔣揚還活著，是決計看不上這種女人的。
隻是想到蔣揚，她臉上又露出了幾分喪子之痛，自顧自地坐在椅子上落起淚來。
……
“桃桃。”雲生落後了一步，連忙追了上去。
恐怖遊戲玩多了，冥婚這些都算是小場麵了。她玩過的新娘是殺死新郎凶手的副本，因為單戀且家勢配不上，就索性殺了新郎然後自己去配冥婚。還見彆人玩過娶孤女做老婆，新婚之夜殺了新娘子給病癆鬼新郎泡人血饅頭。
但是大家都搞恐怖向的，她還頭一回見到這種要活人配死人，還挑三揀四嫌人家不是十全十美的！
雖然搞這種封建迷信本來就不好。她三步並作兩步加快速度，緊緊貼上了前麵的“準新娘”。
看來是女兒新交的朋友。
緒媽掃了雲生一眼，見她瘦小翻不出什麼風浪便沒有再管。上了樓梯便推開了“緒桃”臥室的房門。喜服早就放在了桌子上，蔣家不差錢，紅豔豔的，看著格外喜慶。
一看這紅色，媽媽頓時眼眶又紅了起來：“桃桃……”
她叫了三次名字，話到了嘴邊都說不出來，囁嚅了半天，眼淚大滴大滴地落下來，最後還是隻能說了一句：“你自己換衣服吧，下麵的人還等著呢。”
生怕女兒會哭訴會拒絕，她立刻瞥開目光，雙手又無意識地在圍裙上麵抓了起來。
一副再說一個字心都要碎了的樣子。
緒桃隻能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又不是她媽，她總不能說“媽，你放心，不就是提供個屍體嗎，我不嫁死人隻是保住了一條命啊，我弟弟卻再也買不起房娶不起老婆了。”
見她不答話，緒媽媽的臉色也刷地白了下來。她猛地吸了口氣，仿佛整個人都泡在苦水裡一樣，沉默著轉過身，踉踉蹌蹌地朝著門口走去。
一直走到門口，她才停了下來，似乎是下了什麼巨大的決心一樣，猛地轉過身，普通一聲便朝著緒桃跪了下來。
“桃桃媽媽知道對不起你，可是爸爸媽媽也是沒有辦法啊，悅悅她懷孕了，如果你弟買不了房子出不起彩禮錢她就要把孩子打掉，那可是咱們緒家的孫子啊。媽媽也不願意，但是媽媽真的沒有辦法……”
她拉著緒桃破破爛爛的校服褲腳哭的肝腸寸斷，還沒有哭訴完，門就被啪地一身大力踹了開來，一個熊一樣的男人氣急敗壞地衝了進來：“不就是讓你結個婚嗎？你怎麼那麼自私！緒桃你是不是就是見不得好啊，大姐二姐三姐四姐五姐六姐都能嫁，被打死了都沒有來拖累娘家。一個丫頭片子把你養大就不錯了，你還以為自己有多金貴嗎？”
緒鬆看到緒桃這張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方圓百裡她是最好看的女人，偏偏是自己姐不能動。這麼漂亮的娘們既然不能娶，那還不如賣個好價錢給他娶媳婦。
想著她最近鬨出的一些事，緒鬆頓時火氣上頭，卯足了力氣就對著緒桃的臉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