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慢吞吞走進鳳禧宮, 看著門口等候的玉屏等人,對方臉上欲言又止的焦急讓她心裡有了底,安撫地點點頭, 邊走邊問:“他來了?”
玉屏舒了口氣, 連忙回道:“是, 人正在屋裡。”
“行, 我知道了”孟晚在宮人的幫助下把大氅褪下, 轉身往內室走,並伸手製止了跟來的宮人:“你們在外麵不用進來。”
“是”
正要邁步進去時,孟晚腳步一頓,把頭上那支發簪取下來。
這是一支鑲了不少紅寶石金簪, 樣式偏大氣,沒有流蘇等妝飾,欣賞了會兒她便把它交給侍女收起來,畢竟晚宴的時候她可沒戴這支簪子。
“娘娘可算回來了”
陸浦澤舉了舉手裡的茶杯,說道:“再不回來我這一壺茶都喝完了。”他起身也給她倒了一杯白水, 順帶幫她拉開了椅子。
孟晚順從地坐在對麵,笑著道:“路上燈盞很美, 忍不住多看了會兒。”
“確定是燈盞美, 不是人美?”
“咳,自然是燈盞”
陸浦澤點點頭也不說信了沒,他靜靜望著她, 看不出息怒, 眼睛眯起換了個話題:“最近宮裡當差的人變化挺大的”
他本想動用人去看看她走到哪兒了, 結果卻發現自己安插的人不少都被調離原來的崗位,現在多在偏僻的宮室養老!
孟晚眼皮動了動,心道, 來了。
“是這樣”
她語氣平靜,沒有反駁亦沒有辯解。
“你不放心我。”陸浦澤眼底原本被壓下的火苗露出端倪,他站起身走到孟晚身側,居高臨下緊盯著她,不放過一絲表情變化。
“不是”
孟晚表情未變,搖搖頭,扯了扯他垂下來的衣袖,起身對他溫聲道:“你跟我來。”說著便拉著人往床鋪方向去。
陸浦澤因她主動的親近平複了躁動的情緒,半信半疑地跟著她。
孟晚走到床頭,在他略顯失望的視線下打開了最中間的暗格,把最上方的小冊子取出來,眼眸含笑遞給他:
“不是不放心你,我連自己都不放心,打算之後在官員中成立一個監察司,對所有官員政策有監視察舉之責”
她頓了頓,抬眸認真道:“也包括我。”
孟晚之後打算推行責任製,官員們不管是調任還是升遷亦或者是辭官,一旦發現他在任上的謬錯等,都要追責到底。
立法、行政、審查三項在這個時代隻有前兩項,官員們的權利與責任不相匹配,犯錯的成本太低了。
當然,皇帝的限製也十分小,這要是一個明君還好,若是個普通點的皇帝,沒有權臣在側的話,坐在龍椅上亂發政令可是沒有一點約束。
就像男主,即使有陸浦澤和靳鴻禎在,上次陝北翻地龍的時候,還不是成功讓他把自己人安排上高位了,即使那是個沒多少理政能力的人。
當然現在拿出來跟陸浦澤討論也是轉移視線。
畢竟她確實在清理宮裡其他人的眼線,不隻是陸浦澤,許多大臣都有皇宮的消息渠道,隻是沒有陸大人眼線多。
孟晚是個很有地盤意識的人,既然她打算去做一國的掌權人,就絕不允許有人在自己家裡安插耳目,她可不打算去試探人性,陸浦澤現在看著是不錯,但不代表以後也是。
果然,被紙上所寫的新規吸引了視線的陸大人不再糾結剛剛的事,站著細細品讀,良久才道:
“娘娘想好了?這怕是推行起來不太容易,畢竟這不符合現有官員的利益。”
孟晚直接坐在床邊,仰頭道:“丞相大人覺得這種監察司如何?”
“如果能實打實執行當然很不錯,對一整個西景都好”
“那陸大人願意帶頭響應不?”孟晚眨眨眼。
“在這兒等我呢”陸浦澤失笑,他撩起袍子坐在她旁邊,側頭看她:“我沒有理由拒絕,不管是為私,還是為公”
作為一個為西景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的武將世家,陸家人不能背叛這片沾染了無數先輩鮮血的土地,基因裡就願意為這片土地做些什麼。
即便龍椅上坐著的是仇人之子,他手握大權也沒想顛覆大統,更何況如今主事的是眼前這一位呢。
陸浦澤捉住她放到膝蓋上的手,垂眸把玩著:“那些人你不想看到就調走吧,是你的話,就沒關係。”
“整個宮裡,我隻在意這裡的消息,你知道的,是另一種消息”他手動讓兩人十指相扣,笑著迎上她的視線:“而我已經有彆的渠道知道了。”
孟晚嘴角動了動,到底也沒去問是什麼渠道,直覺告訴她,如果她真的問了,他一定會直說的。
到時候她麵對元宵要做什麼反應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