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的表情沒什麼變化,她早就習慣了。
過去近三年,她和沈見清一直都是這個狀態,從極端親密的糾纏到心平氣和的告彆,隻需要一張床的距離。
關向晨起初覺得不可思議,認為炮友就是一晚上的關係,天亮了拍拍屁股走人,你左她右,哪天在街頭迎麵碰上了,連個正眼都不必給。
可出乎意料的是,秦越和沈見清的關係就是這麼一天一天的持續下來了。
等到關向晨第六次分手,她拉著剛從沈見清那兒回來的秦越坐在路邊,醉醺醺地感歎,“越啊,我發現了,沒關係有時候就是最穩健的關係。”
秦越想不起來自己當時怎麼接關向晨這句話的,她好像喝了生平第一瓶酒,在很難看見大片星空的城市裡遇見了一顆流星,然後就醉了。
……
思緒回籠,秦越順手把掉在腳邊的簪子撿起來放在床頭櫃上,起身說:“水裡滴了精油,可以多泡一會兒。”
沈見清綿軟地“嗯”了聲,視線往回收。
掃過床頭櫃上碧綠的簪子,她身體裡已經趨於平靜的浪潮突然劇烈翻湧一瞬。
這支簪子今晚一直被她咬在嘴裡,每到忍不住要張嘴的時候,秦越就會俯身在她耳邊提醒,“沈老師,說好的,簪子一旦掉下來,我就要停了。”
也是每到那個時候,秦越就會突然變得放縱。
偏她不敢用力咬簪子,怕斷。
怕它掉,又不能咬,再強烈的情緒都隻能靠七零八碎的意誌力托著,那滋味……
沈見清低頭抓著額發,長長吐出口氣,心道,太爽了。
已經準備離開的秦越不明緣由,聽見沈見清歎氣,下意識停下腳步問她,“怎麼了?”
沈見清用指關節蹭蹭額角,抬頭說:“沒怎麼,隨便感慨一句。”
“感慨什麼?”秦越問。
沈見清手裡的點著打火機又熄滅,反複兩次之後,抬眸望向秦越,慢條斯理道:“秦師傅果真好手藝。”
沈見清刻意拖長的“手藝”倆字把弦外之音表達得淋漓儘致。
秦越站定在床邊,表情依舊波瀾不驚,“過獎。”
沈見清挑眉,秦師傅果然是秦師傅,該她發揮的時候,一寸也不會退讓。
若非如此,她大概也不會在這個年紀又小,看著又老是病懨懨的小姑娘身下一躺這麼久吧?
不勞而獲,嘿,這便宜占得。
沈見清隨手將打火機扔在床頭櫃上,起身往衛生間走。
經過秦越,她抬起白玉似的胳膊,食指指腹在秦越鎖骨上蹭了蹭,拎高她的領口,懶聲道:“路上注意安全。”然後款款經過。
秦越站在原地,視線追尋著沈見清赤條條的背影,在她拉開衛生間的門,準備進去之前,才轉身往出走,與此同時,閃電又一次撕裂黑夜,拉扯著光怪陸離的影子牆上狂舞。
突如其來的詭譎景象刺激著沈見清的視覺,她心底猛地一跳,迅速回頭,看見了秦越被明暗分割的側臉。
她臉上曖昧的紅潮已經完全褪去,入目隻剩驚心動魄的白,撞擊著沈見清還沒有恢複平靜的心臟,令她行動快於意識,脫口道:“一個人回去行不行?”
秦越步子頓住,像是沒有聽懂沈見清的話一樣,靜靜地看著她。
看到雷聲過去,密密匝匝的雨點落下,秦越緊抿的唇終於動了動,帶著明顯上揚的趨勢。
“行。”秦越低低地說,和不久前在沈見清耳畔私語的嗓音如出一轍。
沈見清輕輕提起一口氣,握著門把,“那就快去吧,門口的櫃子裡有傘。”
秦越說:“好。”
秦越回得很迅速,離開得也快,留下沈見清站在衛生間門口,鼻息被精油裡淡淡的花香纏繞著,久久沒有動作。
認識這麼長時間,她似乎是頭一次見秦越不假思索地說話,應該也是頭一次見她笑,雖然沒有她這個年紀該有的明亮輕快,但……
有點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