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清直起身體,視線在秦越覆著一層濃濃風情的脖頸和鎖骨上停留了三四秒,才移到她臉上,懶聲說:“秦師傅,你這樣不行啊,年紀輕輕就把胃搞得這麼脆弱,以後怎麼辦?”
秦越喉間緩緩吞咽一口,壓住稍促的呼吸說:“沒什麼大問題。”
“沒大問題你一難受一天?”
“半天。”
“好——半天就半天,我的口誤,我糾正。”沈見清一笑起來,神態和聲音裡都多了些許縱容,“我現在越來越發現你是個難說話的。”
沈見清說完低頭看了眼腕表,竟然已經九點過半,她有些吃驚地想,果真縱情的時候時間就會走得飛快。
沈見清忍不住笑了聲。
因著殘留情緒的浸染,她這一聲笑得很欲,被夜色包裝之後又顯得輕柔婉轉,緩緩飄進秦越耳朵裡,她不自覺微微張口,放出了那些壓抑在喉嚨裡的氣息。
略厚重,還灼熱。
沈見清站在風口,並沒有感受得到,她自然而然地抬起手,準備把扣子扣扣整齊,好嚴肅正經地離校。
但她忘了,在一個對浪漫尚且觸覺敏銳的人麵前扣扣子,還是從隱約溝壑扣到修長脖頸,這一幕本身就很不正經。
手剛觸到紐扣,沈見清腕上忽然一緊,她本能抬眼,聽見秦越叫了她聲,“沈老師。”
秦越剛過去不久,本就不高的嗓音這會兒還留著讓人心猿意馬的深沉。
沈見清聽得一愣,自然彎曲的五指悄悄握住。
秦越這把嗓音她可太熟了。
在那些夜深人靜的周五,她聽過無數次,但都是在雲裡霧裡,自顧不暇的狀態,還哪兒有精力去關注秦越當時的表情。
這會兒隔著近在咫尺的距離,清醒著看她,她才猛然發現,秦越寂靜無聲的瞳孔一旦燃燒起來,也會有爆裂之聲——細微到近似於無,但仍能輕易攝人心魂。
沈見清忘了言語,被秦越攥著手腕一步步帶到眼前,帶到唇邊,與她鼻尖相抵,唇瓣相貼,被動接受她已經用行動表達出不容拒絕的態度的詢問,“沈老師,我能不能和你接吻?”
空氣裡的曖昧一瞬之間死灰複燃。
沈見清看著秦越根根分明的睫毛,輕聲說:“秦越……”
開口的瞬間,那個被她評價過野在骨子的人已經擅長地闖入,像漂泊已久的羈旅倦客終於歸家,激動又熱切地哪裡都要去探一探,哪裡都想多留一留。
腕上的束縛感越來越重,後頸被扣著。
沈見清退無可退,忍不住哼了聲。
熱烈的吻戛然而止。
兩人於溫柔夜風中保持著唇舌相接的姿態安靜對視。
良久,秦越溫存地碰碰沈見清舌尖,從她口中退出來,說:“沈老師,我感冒著。”
“親都親完了,現在才想起來?”沈見清淡淡睨秦越一眼,提醒她,“手腕快讓你捏斷了。”
秦越後知後覺,在沈見清腕上又輕輕握了一下才緩慢鬆開。
“嘖,果然紅了。”沈見清垂首輕揉,不帶絲毫抱怨地控訴某人,“看著病懨懨的,力氣老這麼大。”
秦越潤了潤發乾的唇,想替自己申辯。
開口之前,輕搖花圃的夜風忽然開始席卷四下,她不小心嗆了口花粉,劇烈咳嗽起來,聲音裡還夾帶著感冒催生出的沙啞,聽起來驚心動魄。
沈見清停下動作,蹙眉深深看著麵前像是要把五臟咳出來的秦越。
她是碩博連讀,在秦越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開始了博士的課程,每天三餐不定,睡眠不足,還不運動,長年累月的自虐式消耗都沒見她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
秦越……
太弱了。
弱得讓她禁不住想去窺探她的生活。
過了差不多十來秒,咳嗽聲終於漸漸停止。
秦越抿著唇,把身體直起來。
“沈老師,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秦越說。
“不著急,”沈見清平靜的視線從秦越臉上掃過,俯身撿起地上的煙頭,用紙巾裹住說,“請你喝粥,養養胃。”
秦越嘴唇微動,拒絕的話被阻攔在沈見清乾脆的背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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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點半的暑期校園寂寥冷情,一隻背部有銀光的蟬撲煽著翅膀從秦越頭頂飛過,撞上前麵的燈杆,撞暈了自己,直愣愣摔落在秦越腳下。
秦越停下步子,彎腰拾起它,放在了路邊的冬青上。
沈見清回身笑道:“這麼有愛心啊。”
秦越說:“順手而已。”
沈見清垂眸,看見她從遠處扯了片樹葉,仔細蓋住了蟬的肚子。
沈見清彎彎嘴角,繼續往前走。
越接近西門,荒僻感越強烈。
這時候若是有陌生人猛地從後麵經過,難免驚出膽小的人一身冷汗。
秦越在領科過了快六年三班倒的日子,經常一個人走夜路,早就習慣了各種突發情況,不會過度驚懼。
沈見清……
看起來也很不在意。
“西門在施工?”秦越看著斜前方已經逐漸清晰的工地問。
沈見清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解釋道:“新校區的基礎設施還不完備,這幾年一到寒暑假就會安排施工。”
“研究生和博士都在這個校區,假期留校會不會不安全?”
“保安巡邏很勤快,沒出過什麼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會讓女孩兒寒暑假回家。”
沈見清說完,轉頭看向秦越,問她,“害怕?”
秦越搖頭,“剛看到幾個女孩兒跑著過去的,隨口問一句。”
“嗯。”沈見清應聲,“學校裡雖然有保安,施工隊也是正經招標選出來的,但畢竟都是身強力壯的成年男性,還有點不修邊幅,走路也急匆匆的,小女孩兒大半夜碰見,害怕點是人之常情。”
秦越反問:“你呢?你怕?”
沈見清伸手將長發撩到身後,不禁自笑,“我都這把年紀了。”
什麼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