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見清吐字的間隙裡,秦越無聲吸氣。
和早上一樣,沒有酒精味。
秦越直起身體,一動不動地望了沈見清很久,說:“沈老師,以後能不能不和我開這種玩笑?”
沈見清笑問:“什麼玩笑?”
秦越說:“生病的時候假裝喝酒。”
空氣有刹那寂靜。
沈見清率先恢複笑容,她靠回沙發裡,看向秦越的視線平靜溫和卻也比直不讓:“阿越,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秦越說:“什麼問題?”
沈見清:“早上為什麼不說?”
秦越眸光動了一下,輕得幾乎無法察覺。
沈見清的笑容淡下來,聲音也不如剛才平和:“還是不敢對嗎?你可以像以前一樣事事順著我,比以前更喜歡我,但仍然怕我對嗎?”
秦越沉默無言,和沈見清的相處中她沒有刻意提醒自己什麼,但沈見清這麼一說,她忽然發現,兩年後,除了沈見清身上透出來的怪異感,她也變得不像從前乾脆。
這樣的變化或者是因為她
() 這兩年一直在努力學著做一個坦誠光明的人,不讓自己的心思再那麼複雜,什麼都要發現,或者僅僅隻是沈見清拒絕陳述的兩年過去在她心裡留下的不安已經開始發酵——因為她種種怪異的行為暗示。
秦越說不明白。
沈見清從沙發上下來,站在高了自己半頭的秦越麵前,抬手撫摸著她冷冰冰的臉龐:“沒關係,是我的錯,我把你嚇成這樣的。”
不是這樣,是……
秦越張口忘言,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隱晦的心理狀態。
沈見清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完全不給她思考的機會:“阿越,我們慢慢來,周斯說了,你跟我們比起來還是小孩子,小孩子要哄,這方麵我沒什麼經驗,你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沈老師……”
“噓。”沈見清的手指抵在秦越唇間,笑著說:“先吃飯,你一日三餐要按時吃。”
秦越被沈見清拉到圓桌前坐下,親自替她打開餐盒,掰開筷子,又把點名要的水果拚盤推到她麵前說:“你先吃,我想吃你剩下的。”
之後兩天,沈見清時刻關注著秦越的咳嗽、飲食和作息,有時連她穿多穿少都要親自檢查。
她把秦越照顧得越無微不至,秦越的不安越強烈。
第三天晚上秦越組裡加班,十一點多才結束,她怕沈見清等著急,組會一結束就叫了車往回趕,不想剛下車就遇見了周斯。
周斯這幾天一直在自己公司,今天剛帶著審批通過的方案過來綏州。
看到秦越,周斯愣了一下,下意識去找口罩。
秦越站在路邊,視線從她發紅的唇周經過,沉吟著開口:“喜歡她嗎?”
周斯的動作戛然而止,幾秒後苦笑一聲,潤了潤被吻得乾澀發熱的嘴唇說:“不著急的話陪我去旁邊的麥當勞說會兒話?這種事也就敢和你說了。”
秦越餘光看了眼賓館大門,說:“好。”
周斯重重吐出一口氣,強迫自己打起精神,隨即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人之後,說服自己秦越當成熟稔的朋友,伸手勾著她的脖子將她勾過來,低聲說:“先給你透露一點,讓你做個心理準備——有個人說我的性取向還是男人的時候,她就喜歡我了,喜歡了很多年。”
話音一落,周斯立刻就放開秦越,如釋重負地說:“說出來果然輕鬆了,唉,要說那姑娘真挺好的,想什麼就做什麼,一顆心全撲在我身上,可惜……”
周斯轉過身,往麥當勞的方向走了幾步,才又說:“我以前看不到她,現在還喜歡著彆人。”
秦越遲緩的步子頓住。
周斯聞聲回頭,輕快道:“喂,彆再說對不起了啊,耳朵要起繭。”
“趕緊走,早說完早睡,最近失眠失得我都快瘋了。”周斯說完,腳步飛快地繼續往前走。
秦越沉默著看了一會兒她的背景,拿出手機給沈見清發微信:【沈老師,你先睡,不用等我。】
幾乎是秦越按下發送的同時,路邊的長椅上傳出來一聲微不可察的“叮”,在這裡等了她一晚上的沈見清拿起手機,回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