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文是黃家父子給她的封口費。
事情曝光之後,他們第一時間搶走孩子,逼她出國。
她以一個可憐母親的身份出現,占儘了輿論製高點,到現在,微博上開始湧現大批路人替她發聲。
【為了保護孩子,她內心要經曆多少掙紮和痛苦!】
【女性的職場本來就不容易,還要遭受這些,太心疼了。】
【加油!勇敢為自己發聲!】
……
夜裡,沈見清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充斥著憎惡。
她太了解喻卉了,什麼委曲求全,都他媽放屁,喻卉就像陰溝裡的老鼠,裡裡外外都肮臟陰暗,她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無關的,她就想儘辦法將她們踩入地底。
她是。
秦越也是。
沈見清死死盯著屏幕,腦子裡回放著徐蘇瑜在醫院的那番話,她當時沒來得及發酵的情緒在胸腔裡劇烈翻湧,一浪一浪,瘋狂地將秦越煎熬的表情往她麵前推。
她感同身受,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悶棍,疼得窒息。
“砰!”
沈見清猛地扣下手機,一雙眼漆黑死寂。
想翻身是吧?
做夢!
單單秦越這一筆賬就足夠……
“嗡,嗡,嗡——”
沈見清的手機忽然急促地震動起來,在靜夜裡,她一顆心立刻就懸到了高空。
沈見清咬著牙,無聲無息地緩了兩秒,拿起手機接聽:“蘇瑜。”
徐蘇瑜說:“來趟醫院,秦越出了點狀況。”
沈見清腦子嗡一聲巨響,心臟從最高點狠狠砸向地底,她不記得自己還問了什麼細節,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坐在了車上。
秦越的電腦在副駕放著,沈見清把沒翻譯完的論文帶出來了,她踩下刹車,準備啟動車子的瞬間,膝蓋傳出一陣劇痛。
沈見清猛地握緊方向盤,後知後覺想起來,剛才在書房起得太猛,她不小心把腿磕在了書桌上。
木質書桌而已,又不是鋒利堅硬的鋼鐵,她膝頭卻已經有血從褲子裡滲出來。
沈見清隻看一眼就換擋,踩油門,離開了家屬院。
街上空無一人。
一點,沈見清在重症
外麵看到了徐蘇瑜(),
?(),
側影看起來很沉。
聽到腳步聲,徐蘇瑜一頓,直起身體。
“怎麼樣了?”沈見清問。
徐蘇瑜看了眼沈見清膝蓋上的血,對上她異常冷靜的雙眼:“剛心率有點問題,現在穩定了,但是要持續觀察。”
沈見清問:“心率為什麼會出問題?”
徐蘇瑜抿了一下唇,說:“我和她說的話,過了。”
沈見清倏地握緊手機,沒有動靜。
很久,沈見清說:“不會,我信你。”
徐蘇瑜欲言又止,眉心的褶子前所未有得明顯,一為自己實話實說,沈見清卻無條件信任,二為從出現,她就沒往病房裡看過一眼。
秦越對她來說明明那麼重要。
“沈見清……”
“嗯?”
“能進去一個人,你……”
“你去。”
沈見清快速道:“你幫我再照顧她一晚,我要給她翻譯論文。”
論文能比秦越的命重要?
徐蘇瑜不想戳穿,冷靜的偽裝一旦被撕破,她不知道沈見清會變成什麼樣子。
在秦越的事上,沈見清的焦慮不出現不代表不存在。
徐蘇瑜說:“沈見清,不要胡思亂想。”
沈見清臉上一白,望住徐蘇瑜。
徐蘇瑜說:“等一等秦越。你不是說她四歲就開始等你了,到現在23年,換你等她一兩天連零頭都算不上。”
沈見清一口氣脹在胸口,張開的唇控製不住發抖。
“我知道,我等。”沈見清重複著說:“多久都等,我等。”
徐蘇瑜立在燈下,目光微沉。
沈見清語速飛快:“你進去吧,我去電梯廳翻譯論文。”
說完,沈見清迅速轉身。
餘光掃過黑漆漆的玻璃和病床上被儀器監控著的秦越,沈見清一雙眼劇烈震動,有無聲的尖叫和嘶喊衝破喉嚨,溺於靜夜。她坐在空無一人的電梯廳,身體發僵發冷,搭在鍵盤上手抖到按不下去。
沈見清確定自己沒有胡思亂想,她的腦子現在很空,但身體像脫離了掌控,越來越涼。
沈見清用力搓著雙手,抬頭吞咽一口,強迫自己把全部精力投入翻譯。
早晨七點,論文發出。
沈見清抬頭看了眼窗外。
太陽快要升起來了。
……秦越還沒有醒。
“啪。”
水滴砸落的聲音猝然穿透沈見清耳膜,她狠狠一愣,低頭去看。
鍵盤中央濕了一個不規則的圓。
沈見清木訥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從包裡拿出紙去擦鍵盤,動作由慢到快,混亂之中無意點開了一個文件,一個視頻。
視頻裡有秦越抖動衣領的聲音,和前天回江坪,在車上的聲音一模一樣。
下一秒,驚天動地的咳嗽撕裂清晨。
與此同時,醫生前晚那句“吸入異物”也切開了沈見清空白的思緒。
而視頻裡,被行車記錄儀拍到的喻卉正不慌不忙地享用著美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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