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番外(1 / 2)

對等關係 時千辭 18084 字 10個月前

沈同宜從來沒有見過徐蘇瑜哭,就算是運動會上被人絆到腳骨折,她也隻是笑著蹦到終點了才會稍微露出一點脆弱,弓身往她肩上一趴,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說:“沈同宜,腳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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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不哭。”徐蘇瑜輕輕握了一下沈同宜的手腕,笑容變得更加柔和,“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是我的神經出現了問題,還是我做錯了什麼?”

沈同宜哽咽得說不出話,隻能拚命搖頭。

徐蘇瑜“嗯”了聲,眼底難以控製的水汽漾了漾,笑容逐漸維持不住:“沒有,你為什麼一直不肯認我,對我忽冷忽熱?”

沈同宜咬著嘴唇,一瞬間淚如雨下。

她沒想這樣,她隻是太沒用了,控製不住自己而已,和蘇蘇沒有關係。

林冬年的長相就像剛才那個男人說的,“冰塊”一樣,穿衣風格也處處透著性感,身上有一種厭世的冷漠,可有了沈同宜的寄居,眉眼間的神態就實打實隻是沈同宜的溫婉和嬌氣,她再一哭,反差立刻就強烈到徐蘇瑜覺得清醒的天神都沒有辦法抗拒,更何況是她這種癡人。

她很想走過去抱一抱沈同宜。

不經意想起夢裡的那些擔心,心臟緊縮泛疼,隻敢用拇指蹭一蹭她細瘦的手腕,笑容徹底消失:“你已經離開22年了,這個事實太漫長真實,每次我從林冬年身上看到你的影子,都不得不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作為心理醫生,這種行為太不專業,對林冬年來說也太冒犯。可你就在我腦子裡住著,你的習慣、神態,你的一舉一動全都那麼清晰,我隨便看上一眼就會不自覺聯想到你。沈同宜,有時候我覺得自己瘋了。”

“蘇蘇!”沈同宜竭力壓著哭聲,嗓音就顯得有些扭曲,“對不起……”

徐蘇瑜說:“我不要對不起,我要理由。”

理由要怎麼說呢?

說我一直喜歡你,夢外處處試探你,引誘你,夢裡不顧你的處境,對你做出那種會被人脊梁骨的孟浪之舉?

這些話一旦說出來,蘇蘇要怎麼辦?

忍著惡心繼續和她做朋友,還是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她不想。

哪一樣都不想。

沈同宜反握住徐蘇瑜的手,泣不成聲:“蘇蘇,你不要問了好不好?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做,做好朋友好不好?”

“好朋友?”徐蘇瑜自嘲地笑了一聲,眼淚從紅透的眼眶裡猝然滾落,“沈同宜,你覺得我缺你一個朋友?”

沈同宜錯愕地看著徐蘇瑜,身體一下子涼透,連指尖都在輕輕發抖。

() 對了,蘇蘇現在很厲害。

因為越來越喜歡蘇蘇,她每天睡前都會忍不住去網上查她的信息,看她的新聞。

那些合照裡,和她站在一起的人全都光鮮亮麗,有頭有臉,就像肖蓉的父親,身家厚得多少人想攀附他恭維他,他把女兒養得那麼嬌縱跋扈,視彆人的尊嚴為無物,一見蘇蘇不還是要低聲下氣叫她一聲“姐”

蘇蘇現在很有名氣。

她每次看到都忍不住替她高興,又怕被林父林母發現這個女兒的行為舉止和之前的不一樣,會產生懷疑,就隻能像個傻瓜一樣光著腳,在房間跳一支單人舞來表達快樂。

她就是很笨,腦子裡出現了喜悅,就再沒有空間存放悲傷,到現在才想起來自己和蘇蘇的差距。

蘇蘇已經站得很高了。

而自己,自殺過,很懦弱;一覺醒來是22年後,對這個世界裡光鮮的,智能的東西一知半解;她的知識儲備隻到高中,眼界、心理還是18歲的少女;她連給喜歡的女孩子買一塊茶餅的錢都是借彆人的。

她現在貧窮又貧瘠,確實不配做蘇蘇的朋友。

沈同宜握著徐蘇瑜的手一點點放開,睫毛被眼淚壓得抬不起來:“不做朋友就不做了,我以後不會亂說話,亂做事,不會再打擾你,再見麵,你把我當陌生人就好,我不會……”

“沈同宜!有種你再說一遍!”徐蘇瑜突然拔高的聲音嚇得沈同宜臉上一白,連哭都忘記了。

乾嘛要讓她再說一遍?

對從初中喜歡到現在的人說以後做陌生人,她不難過嗎?

她的心又不是鐵打的。

還這麼凶。

她的手腕都快要被捏碎了。

以前她一哭,有的人明明比螞蟻還急。

落差、委屈、難過……

各種情緒交織在沈同宜心裡,她隻有18歲的心智再怎麼成熟,也架不住麵前這個人是她唯一依賴過,撒嬌過的人,骨子裡擅長“恃寵行凶,欺軟怕硬”,抬起頭就衝她吼:“你做什麼要對我發脾氣!我已經很努力遠離你了,你還想讓我怎麼做?你想讓我怎麼辦嘛?”

沈同宜用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淚:“你幫我保護了清兒22年,你的聲音把我叫醒,給我回到這個世界第一眼的安全感,你對我那麼好,我當然也希望你好,所以我很努力很努力地遠離你,可是本能是我可以控製的嗎?看到你會高興,看你難受會著急,我像是被你控製了一樣,眼睛一看你,腦子裡立刻就全都是你。我知道這樣不對,我也很難過啊,可是我能怎麼辦呢?你又不喜歡我,也不想我和我做朋友,那我說什麼不說什麼,做什麼不做什麼,不都是錯的?你……”

“你剛才說,我不喜歡你?”徐蘇瑜忽然出聲,風平浪靜的,和方才的沙啞、忍耐、惱怒截然不同。

沈同宜一愣,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什麼。她臉上一熱,條件反射抽出手,往站台方向跑。

沒兩步,手腕再次被大步跟上來的人緊

緊抓住。

她手長腳長,步子一跨就超過她小半米,變成她被拉著,被迫往她要去的方向走。

沈同宜心慌又急:“蘇蘇……”

“朋友都不想和我做了,還叫得這麼親密合適嗎?”

徐蘇瑜說。

沈同宜的喉嚨像浸泡在酸水裡,想說話,卻被澀得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一路被拉到停在書店不遠處的車邊,然後“滴”的一聲,頭被一隻手護著,強行進車裡,之後一路疾馳,在擁擠的車流裡飛速穿行。

沈同宜坐在副駕,視角和徐蘇瑜有差距,總覺得她們下一秒就會和前麵的車子撞上,心臟備受煎熬。

好不容易下車了,又是一通拽,各種卡,各種門禁,跟進皇宮一樣,走了六七分鐘才終於看到一扇門被打開,她被拖進去,後背一重,靠在了門板上。蘇蘇一隻手還緊握著她的手腕,另一隻手往門板上一撐,她耳邊“咚”得一聲,心臟都好像被震麻了。

“蘇,徐醫生。”沈同宜聲音發顫。

徐蘇瑜抿唇緩著呼吸,胸口劇烈起伏,一直到可以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了,才抬手抹了一下沈同宜眼角憋出來的淚花,說:“沈同宜,你以前不是每次都比我考得高嗎,為什麼現在變得這麼笨了?”

沈同宜腦子裡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徐蘇瑜在說什麼,隻感覺這種姿勢,這麼近的距離,門廊裡昏暗的燈光統統像是能燃燒皮膚的火種,一顆顆落在她身上,她渾身的溫度都在升高。

沈同宜不明所以,慌得手一抖,磕到門板,發出一聲細微的響。

“徐醫生……”

徐蘇瑜握在沈同宜腕上的手一點一點收緊。

“你覺得我不喜歡你是嗎?”

“我……”

“不喜歡你,能把吃喝拉撒睡之外的時間全用在學習上,隻為能早點回來找你?”

“不喜歡你,能一年往返國內外六七次,把零花錢和打工掙來的錢全花在路費上,回來這個沒有親人居住的地方?”

“不喜歡你,能因為你一個什麼內容都沒有的電話就急匆匆跑回來?”

“不喜歡你,能在墓地裡一待一周,回家之後不吃不喝三四天?”

“不喜歡你,能放棄理想,去學心理?”

“不喜歡你,能為你保護你妹22年?”

徐蘇瑜的語速越來越快,原本平穩的情緒像緩緩出發的過山車,不斷駛向頂點。

“不喜歡你,能放棄教授的推薦,義無反顧回來這裡從新人做起,每天吃上摳著,住上摳著,就為儘快攢夠錢買一套一中後麵的房子?!”

“不喜歡你,能買了房子卻不敢住,依舊蝸居在那種冬冷夏熱,昏暗潮濕的舊樓裡?”

“不喜歡你,能不用我爸媽的錢和關係,什麼都靠自己,就怕誰覺得我喜歡一個死人荒唐?!”

“不喜歡你,能決定幫林冬年,還準備一毛錢不收?!”

“不喜歡你,能放著我在這裡二十多萬一

平的房子不住,

去一中後麵吃灰?!”

“不喜歡你,

能看哪兒都有你,看誰都像你?!”

“不喜歡你,能信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信重生?!”

徐蘇瑜死死攥著沈同宜的手,情緒的過山車到達頂點後停留幾秒,驟然全速俯衝。

“沈同宜!”

“不喜歡你,我能像個瘋子一樣,決定和一個連清明中元都不肯回來看一看我的死人談一輩子戀愛?!!!”

徐蘇瑜話音落下,寬敞的門廊裡陷入一片死寂。

沈同宜和剛剛上學的小孩兒一樣,字字聽得懂,但句句不明其意,木訥地看著被激烈情緒燒紅了眼眶的徐蘇瑜,不確定地說:“你,喜歡我?”

還是不信?

要她把心掏出來看一看是嗎?

天知道她昨晚過得有多煎熬,今天一整天坐在車裡,又在想什麼!

她在想,沈同宜不認她如果隻是因為生氣,那她完全可以死皮賴臉,想儘辦法去哄她。她就怕沈同宜不認自己是因為不喜歡自己,那樣的話,她再怎麼都無能為力。

所以在路邊聽到她那句充滿怨懟的“你又不喜歡我”時,她腦子裡立刻就隻有這一句話。

“又”。

已經存在的事情,再被提及才會用到“又”。

她最擅長從談話的字裡行間捕捉到這類有用信息。

沈同宜對她用“又”,表示“喜歡”在她們之間已經存在。

她們就兩個人,除了她喜歡沈同宜,隻能是沈同宜喜歡她。

她興奮的幾乎要跳起來。

定睛看到她臉上決絕的神色,她的熱情一瞬間冷卻下來。

喜歡她,為什麼不認她,折磨她?為什麼要和她做朋友?

給她這個身份還不如讓她永遠不要得到。

是因為不確定她的心意?

她現在不是已經明明白白吐露了,沈同宜為什麼還是一副不相信的口吻?

死而複生,失而複得。

這種詞隻是從徐蘇瑜腦子裡一晃而過,她的心臟就滿得像是要炸了。

那裡可是她3年克製的喜歡,22年無妄的愛意和為孤獨一生做好的準備啊!一朝顛覆,美夢成真,她還怎麼接受疑問、否定,這些反麵的情緒?

它們隻會像六丁神火一樣,慢慢煎燒著她的理智,讓她變得一點也不像父母眼中情緒穩定的徐蘇瑜,或者病人眼中溫和敏銳的徐醫生。

她深黑的眼盯看著麵前陌生又熟悉得閉著眼睛也能描畫出她每一個神情的女人,胸腔裡的喜悅被橫衝直撞的刀子刮著,疼得她撐在門板上的手慢慢成了拳頭。

“沈同宜,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她垂眼在沈同宜唇上,拳頭攤開成掌扶在她頸邊,拇指蹭一蹭她柔軟的耳垂,順著漂亮的下頜滑下來,在飛速上湧的血氣即將攻占她的臉頰時,毫無征兆地抵高她的下巴,偏頭吻上去。

沈同宜震驚地睜大眼睛

,身體完全僵住,唇上的人便趁機擠入她口中,觸碰它的無法動彈的舌,然後強硬蠻橫地吮吻在自己唇間。

沈同宜感到地動山搖,一瞬間劇烈的搖晃讓她眩暈到無法站立。

身前的人似乎感覺到了,鬆開握在她腕上的手,轉而扶住她的腰,另一隻則將她的臉抬得更高,舌闖入得更深。

唇舌相纏的真實感和夢裡既然不同。

沈同宜像被一把大火灼燒著,從皮膚一直燙到骨骼。

胸腔裡的氧氣是讓火焰持續燃燒的供給,火燒得越旺,消耗得越快。

短短六七秒而已,她就感覺到了強烈的窒息感,本能抬起手推拒、反抗。

“砰!砰!”

緊密相接的兩聲重響之後,她的雙手被緊緊縛住壓在了門板上,身前的人就有了機會,野蠻地侵占她的全部。

窒息感在某些時候是對神經的最佳刺激。

林冬年成熟的身體逐漸開始脫離沈同宜青澀的心智,有了自己的意識,比夢裡那晚更加讓沈同宜焦灼無措,她不受控製地擰動著身體,喉嚨裡溢出一聲輕短的“嗯”

比徐蘇瑜聽過最絕妙的音樂還要讓她驚歎。

她不留一絲縫隙的吻停在沈同宜口中,很靜,慢慢在沈同宜神經裡延伸的震動趁機主動向她撞來,越輕越隱晦越讓她想去看一看天崩地裂時,她會是什麼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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