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他聳肩。
太皇太後漫不經心道：“桃崽是個心裡有數的孩子。”
再者，這煉丹術士一般都拿著長生不老做筏子，四歲半的崽，根本沒這個概念，康熙也不會允許他吃丹藥。
康熙捏著大胖桃臉上的嘟嘟肉扯了扯，哼笑：“小兔崽子。”
被扯著臉的胤礽糾正他：“是小桃崽崽。”
太皇太後登時笑了，看著兩人互動，笑著道：“對對對，是小桃崽崽，小兔崽子在捏小桃崽崽。”
康熙火速鬆手。
幾人笑著玩一場，就聽梁九功稟報說，周琅奉上了太子爺要的東西，問他現在可否呈上。
“呈。”康熙道。
主要是給太皇太後看看，他們找煉丹術士真不是為丹藥，省的她心裡惦念。周琅依舊是那幅羞澀君子的模樣，明明是個道士，瞧著卻是端方少年郎。
“此物溶於水、透明的、還沒有氣味。”周琅身量頎長如修竹，聲音如同山風一樣清新，縱然有些害怕羞赧，尾音帶著顫，卻還是咬字清晰。
由於快速的完成任務，他神色間還帶出幾分少年意氣。
胤礽接過那些白色小結晶，投進水中，果然一下子就化了，他不禁也有些激動和期待。
“怎麼得來的？”他問。
周琅就恭謹回，說是製堿的時候得出來的，如此一說，胤礽心裡就有譜了，他捏了一顆小結晶聞了聞，卻是沒味道，正要往嘴裡放，怕康熙過激，還是問：“嘗著什麼味道？”
“鹹涼微苦，有點鹽精的感覺。”周琅說起這個頭頭是道。
胤礽點頭，那就差不多了。
“行了，下去吧。”他道。
周琅一聽，高高興興的走了。
這一關過了，那可真是太好了，他中間的時候，真的是嚇死了，擔心自己滿足不了清廷的需求，或者是被要求做毒物。
“你要這做什麼？”太皇太後問。
胤礽乖乖回：“瞧著有意思，想試試心中的構思，看能不能行。”
他說著，回去就埋頭忙活去了。
乙醇簡單，現在有玻璃，想要提純太簡單了，天然樟腦更簡單，唯一的難度是氯化銨，但是煉丹術士很快就交上來了。
他鑽進屋裡，又開始沒日沒夜的忙活。
案頭擺了許多書，他時不時的翻一翻，再回去忙活，康熙剛開始還看的懂，慢慢的就不明白了，越是這樣他越是好奇，跟在邊上打下手。
他麵前擺了很多玻璃瓶，瓶子裡裝著透明的液體。
康熙看著他挨個試，想想試試，試試再想想，由於太忙了，桃墩墩肉眼可見的開始掉肉，他頓時心疼極了。
“皇阿瑪，幫我搬外麵去。”桃墩墩眸子晶亮。
他自己也抱起一個玻璃瓶。
兩人來來回回的搬。
看著那玻璃瓶中的透明液體，在室外變化，康熙目不轉睛的盯著，有小片小片的雪，有雪團，還有長裂的羽毛狀雪花。
在透明的瓶子裡，漂亮的一塌糊塗。
“這是？”康熙問。
“好看嗎？”胤礽昂著臉。
“好看！”康熙驚訝，他看著玻璃瓶中各色變化，激動的不得了。
“嘶。”胤礽輕嘶一聲。
康熙立馬看過來，就聽胤礽一臉苦惱的開口：“可是，這瓶子是送你的生辰禮，這也太早了。”
離康熙過生辰還有半年呢。
“罷了，你擺在案頭玩吧。”胤礽道。反正到時候要是有新想法，那就再送，沒有就算了。
他在琢磨，如果能做出這些來，那就也能做出化肥，但是不知道化肥怎麼用語言來描述，他知道自己需要什麼養分，但是這種養分叫什麼，怎麼提取，他就不知道了。現代文明的瑰麗之處也在此。
康熙挑了喜歡的瓶子，挑眉問：“這是送旁人的？”每次他有的東西，彆人都有，他都習慣了。
“不，你的。”胤礽道。
“風暴瓶是皇阿瑪的。”
他呲著小米牙，笑的乖巧可愛，眨了眨長長的羽睫，他眸光清澈，軟糯的看著他。康熙抱著風暴瓶，心滿意足。老父親的心，這會兒真是酸酸甜甜，五味陳雜。
他把風暴瓶擺在禦案上，其餘的裝飾都撤了，但凡有臣子過來，他就要顯擺一番。
“太子廢寢忘食，耗了好幾日做出來給朕玩的。”
“朕擁有無數珍寶，哪裡稀罕這個。”
“瞧瞧太子整日裡胡鬨，做出這勞什子風暴瓶來，說朕整日裡案牘勞形，瞧不見雪，特意做了來玩。”
他句句說不喜歡，但眸中的得意藏都藏不住。介紹的時候，還珍惜的用錦帕擦拭。大冬日的，地龍燒著，禦案上卻擺著小冰鑒，把風暴瓶放在裡頭。
看著那漂亮的羽毛狀雪花，大家真的羨慕了。
自家崽四歲半的時候在做什麼，大概是背人之初，性本善的時候，到性相近就卡殼，然後把人氣的七葷八素。
眾臣無語，甚至有些習慣。
康熙炫耀一波，忍不住道：“這瓶子大，不能叫旁人也看看，要不你做個荷包型的，或者發墜型的，叫旁人都看看。”
光能覲見的臣子看，他覺得還不夠。
胤礽乖乖點頭，眼神寵溺：“好。”這東西不難，做著很簡單，但是個體太小的時候，可能反應沒那麼重。
康熙腰間掛著帶流蘇的風暴瓶，心滿意足，小小的玻璃瓶，裡麵有漂亮的結晶，眾人都有些豔羨，表示想要。
“太子說了，獨獨給朕做的。”他驕矜的抬著下頜，意氣風發，先前他都是被送禮物了很開心，結果發現大家都有，他就是最可憐的老父親。
但現在不算，他，獨一份。
康熙狠狠的炫耀一波，眾人看不過眼卻又無可奈何。
後妃拿他沒辦法，但太皇太後不是。
她被炫了一臉。
她也想要。
太皇太後正要開口，見康熙眸底深處的愉悅，她冷哼一聲，拎著胤礽的小揪揪：“給哀家也想個小玩意兒。”
“專屬的。”她補充。
誰知道胤礽搖頭拒絕，他奶唧唧道：“桃崽笨笨。”
太皇太後一噎。
康熙唇角掛著愜意的微笑，假惺惺道：“哎呀，沒了呢。”
胤礽救出自己的小揪揪，他窩進康熙的懷裡，捧著他的臉，輕輕的啾啾。
康熙笑的差點繃不住威儀。
太皇太後冷哼一聲，表示沒眼看，但父子倆關係好，她瞧著心裡也舒坦。皇帝孤單，打小他皇阿瑪就不知道疼他，佟妃又不得寵，這日子著實不好過。
後來出花了，也是不哭不鬨乖乖的。等天花好了，沒多久皇阿瑪又沒了，登基做了皇帝，皇額娘又沒了。
他的日子極好，也極孤單。
後來有了仁孝皇後，少年夫妻，互相攙扶著成長，倒也極好的，他肉眼可見的多了煙火氣，可仁孝沒了。
現在他懷裡抱著桃崽，爺倆好的容不下旁人，這心就是被填滿的，就是舒坦的。
“走走走，彆叫哀家瞧見，礙眼。”太皇太後笑罵。
康熙這就牽著胤礽的手，一道走了。
等回去後，康熙去處理政務，胤礽去上課。
隨著年歲的增長，理解能力的增強，張英的教學速度又快了些許，左右胤礽都跟得上。
桃墩墩等下課後，背著小書包就跑路了。
他好些日子沒去找自己的小夥伴玩，先去了承乾宮，就見胤禛正騎著平衡車，他現在已經會飄移，倒車入庫也極熟練。剛學會走路就碰車的他，如今已經是個高手。甚至比不怎麼玩平衡車的哥哥都強些。
“桃崽？”佟貴妃笑吟吟的坐在胤礽對麵，看著他奶嘟嘟的小臉，溫柔道：“聽說你做了什麼風暴瓶？”
胤礽側眸，乖乖點頭。
“佟娘娘也想要。”佟貴妃說，她有些害羞，畢竟是跟孩子要東西，然而就見胤礽搖頭：“送給皇阿瑪了，任憑他處置。”
“好吧。”佟貴妃一臉心疼，她真的好喜歡，好像要。
實在太好看了。
自打她生出想偷走桃崽的心思，現在更想偷了。胤禛撅著屁股蛋子忙的不得了，騎車怎麼玩都玩不夠，就算沒人陪，他也能自己玩個痛快。
佟貴妃上前，啪的在他屁股蛋上拍了一記。
胤禛：“哈哈～”
不禁不疼，還有些癢。
“還打！”胤禛撅著自己的屁股蛋，強烈請求。
胤礽：？
這是什麼操作，開眼了。
康熙每次打他，他都是連哭帶嚎的跑路。
佟貴妃也呆了片刻，哭笑不得。她是沒用力氣，但他伸過來還要打，那句有些好玩了。
“額娘打了哦？”佟貴妃高高的揚起巴掌。
胤禛下車，豪邁的兩手支撐趴在地上，小屁股撅的高高的：“打！”
他一點都不帶怕的。
胤礽趕緊掏出自己的小本本，把這一幕畫下來，他好像聽到耳邊有女聲在喊：“叮，您的荷包到賬一千兩銀。”
想想都覺得舒坦的緊。
佟貴妃哭笑不得，攬住他的腰把他抱起來，笑著道：“行了行了，不打。”
她哪裡舍得。
這沒挨過打的崽，你伸手他都不知道躲。
胤禛顛顛的又去騎車，小短腿伸啊伸，啪嘰摔在地上。
“哥哥抱。”胤禛委屈。
他埋進哥哥的懷裡，聞著他身上香香的味道，吧唧親了親，這才呲著小米牙笑。
“他是不是又要長牙了？”牙床紅紅的。
佟貴妃現在也有經驗了，聞言看了看，就篤定道：“是要長牙了。”
桃墩墩又玩了會兒，就想去找哥哥玩，他剛揮手要走，胤禛嗷的一聲就哭了。他舍不得哥哥。
“哥哥，不，不。”
他眼淚說掉就掉，小臉蛋紅彤彤的，看著可憐巴巴。
“那一起。”胤礽牽住他肉肉的小手。
兩人一道走遠了，
佟貴妃有些不放心的出來看，就見胤礽很會照顧小朋友，還奶唧唧的哄：“等會兒哥哥帶你去找大哥，他可好了。”
兩人一道來到頭所，就見胤禔正在練武術，和剛開始的基本功比，現在已經和武師傅對打，拳拳到肉的聲音聽著就疼。
但胤禔眸色冷厲，跟沒事人一樣。
“哥哥～”兩道小奶音同時響起。
胤禔這才卸了力道，他一抹臉上的汗水，笑容晶燦，看著胤礽問：“打從承乾宮來的？”
胤礽奶唧唧的點頭，他掏出自己的帕子，仔細的給哥哥擦臉，一邊軟糯道：“看著好疼，哥哥疼不疼？”
他想說不疼，但看著他心疼的眼神，胤禔斂神，他微微的塌肩，擰著劍眉，語氣委屈：“疼。”
一旁的武師傅目瞪口呆，他先前身上青青紫紫都沒說過疼，甚至還想再加練，怎的見了太子爺，就突然委屈巴巴的疼了。
胤礽一聽，頓時心疼了，找武師傅拿了活血化瘀的藥，一點一點的給他擦拭著。
一邊撅著小嘴呼呼，嘴裡軟糯的哄：“哥哥不疼不疼哦。”
胤禔被哄的心花怒放，心滿意足。
他側著臉，語氣越發的可憐了：“這裡也好疼呀。”
武師傅看著那沒銅錢眼大的小青紫，不由得呆，平常這點小傷，何時見他放在心上，怎的這會兒就哭唧唧的喊疼。這還是要強的大阿哥嗎？
胤礽上前，捧著胤禔的臉，輕輕的親了親，甜甜開口：“給哥哥呼呼。”
一旁的胤禛聽著，突然往軟榻上一倒，他指著自己被佟貴妃打的屁股，奶唧唧的撒嬌：“疼，親。”
胤禔裝不下去了。
他噗嗤一聲笑出來。
胤礽上前捏捏他的小臉蛋，笑著道：“壞寶寶！”
笑鬨過，三小隻坐在一處，胤禔神色溫柔，剛開始他也想問問風暴瓶的事，但是現在，他決定不問了。
說了那是皇阿瑪獨一份的就是獨一份，他的桃花星光瓶也是獨一份。
換句話說，他擁有的比皇阿瑪早。
“你餓不餓？”胤禔神色溫柔。
每次桃崽過來，都是他最放鬆的時刻，如今有他在，他就覺得一切辛苦都值當。
“不餓不渴，就是想哥哥。”胤礽小嘴巴甜滋滋。“餓餓，哥哥。”胤禛卻兩眼放光，他聽到自己喜歡的詞語。
胤禔就叫奴才拿點心上來，他如今練武耗費的體力大，半晌總是餓，用腦多了，總想吃點東西，故而這宮裡也擺了很多。
“金絲卷、核桃酥、奶糕，想吃什麼吃什麼。”胤禔道。
胤禛左手拿著奶糕，右手拿著金絲卷，吃的香噴噴。他倒是想吃核桃酥，但小米牙啃不動，隻得作罷。
“愛不愛哥哥？”胤禔逗他。
“愛哥哥。”胤禛奶裡奶氣的回。
“真的假的？”胤禔驚了，兩人接觸並不多，說愛桃崽他是信的，說愛他，他不太信。
“假的。”胤禛毫不猶豫回。
他理直氣壯，還拿著奶糕跑到胤礽跟前，湊到他耳邊大聲的說悄悄話：“愛哥哥，愛！吃！真！”
他真的好愛哥哥，想讓哥哥跟他一起吃奶糕。
胤礽輕笑，摸摸他的臉，溫柔道：“胤禛吃，哥哥不吃哦。”
胤禛舉著奶糕，努力的推銷：“哥哥，吃吃。”
桃墩墩張嘴吃下奶糕，就見從房梁上落隻貓頭鷹下來，剛好落在他身上。
胤禛好奇的看了一眼，抓住暈頭轉向的小貓頭鷹，順手就往嘴裡塞。
胤礽大驚失色：“這可不興啃啊。”
這崽真的什麼都想嘗嘗味兒。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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