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禦醫顫顫巍巍的上前來,手中金針冷光閃爍,緩緩的紮了下去,而在此時,先前那個禦醫也已經熬好湯藥端了過來。
“桃崽,桃崽,醒醒,喝點藥好不好呀~”康熙聲音溫柔極了,他小心翼翼的把胤礽喊醒,看著他一臉懵懂,臉上卻還是扯出大大的笑容,康熙的手顫了顫,他鼻尖酸澀的要命,喉頭也堵成一團,頗有些承受不住。
胤礽昂著白生生的小臉,臉頰燒的暈紅,他體內各種氣息亂竄,難受的厲害,聞見苦藥汁子的味道,也條件反射的彆開頭。
看著他如此,康熙幾欲落淚,都勉強按捺住了,他低聲道:“乖桃,喝藥好不好,喝了就好了。”
平日裡可以連做幾個空中旋體的人,突然間柔弱的軟成一團,真真勾的人心都碎了。
胤礽吃力的伸出小手,握住康熙的手,軟聲道:“皇阿瑪不哭不哭,我沒事。”
說著,他攢儘全身力氣,伸出兩個手捏住自己肉嘟嘟的腮邊肉,往兩邊扯了扯,逗康熙笑,這才就著他的手,一口氣把苦藥給喝完了。
康熙看著他病成這樣,還要來哄他,明明藥苦的小臉都皺在一起,卻還是一口吞掉了,他不僅再也忍不住,眼眶中氤氳出濕意。
他紅著眼睛,抖著手,強硬的撐著一口氣,把桃崽摟到懷裡,為了讓他睡的舒服,他一動不動。
先前他出花,也沒有這般的難過,那時候雖然也在自己跟前養著,但是不像現在,吃住都在一塊,日日都在跟前晃,感情自然不一般。
他病了,他的魂都飛了。
動一動才知道,不光手抖,就連腿都軟了,他跟他說自己眼睛看不見的時候,他的心都在哆嗦。
怕極了。
他想讓他好好的長大,健健康康的,彆生病。
守著桃崽,他什麼都沒心情做了,惆悵的歎了口氣,不禁愈加悲嗆,桃崽這麼好的孩子,為什麼會突然病了。
一時間,他心中生出許多陰司來,諸如巫蠱、下毒等,然而禦醫來詳細的排查過,確實什麼都沒有。
他從臉頰蹭了蹭桃崽的小臉,默默祈禱,他可一定得好起來。
漸漸的,天黑了。
外麵下起雪來,康熙用勺子給他唇上沾了沾水,笑著道:“快些好起來吧,再等等這雪化了,許是今年最後一場雪了。”
沒有人回應他,桃崽躺在床上兀自睡著。
康熙一顆心跟火燒一樣。
他就坐在床邊,時時刻刻的盯著他,不時的把額頭上發涼的毛巾換成溫熱的,再伸進被窩,摸摸他身上的溫度。
先前灌了藥,出了些汗,退了些,然而轉瞬就又滾燙起來,他摸著就紅了眼眶,真盼著他能快點好起來。
一夜衣不解帶,臨到天快亮了,他摸摸桃崽的額頭,一時間竟也恍惚的分不清是溫度降下來了,還是依舊燙著。
“梁九功,你來摸。”
“奴才遵旨。”
梁九功上前摸了摸桃崽的額頭,沉吟:“還略微有些燙,您去上朝,奴才在這裡守著。”
一夜未睡,康熙眸中儘是紅血絲,胡茬也冒了出來,他隨意的洗漱過,就大踏步去上朝。
不過半個時辰,他就回來了。
心裡記掛著桃崽,上朝也沒說什麼事,他就直接退朝回乾清宮來,還不見桃崽醒,他心中登時又是一酸。
看著他如此,康熙心裡難受極了。
正說著,就見佟貴妃來了,說是方才做夢夢見桃崽了,就過來瞧瞧。
她眼圈都紅了,神色焦急的看向康熙:“都說做不好的夢都得說出來破開,也不知怎的,昨夜睡覺特彆沉,怎麼也醒不過來,但是又一直遊離著做夢。”
“夢見您了,也夢見胤禔了,說是胤禔的兄弟……你們正在忙著……”
到底還是說不出口,佟貴妃開始掉眼淚,她早間老早就醒了,一直猶豫著要不要來瞧瞧,畢竟昨兒康熙說了去她那,晚上卻沒去,實在有些羞於過來。
但是那個夢的陰冷感覺,還是讓她安心不了,徘徊間還是來了。
康熙麵色大變,他握著佟貴妃的肩膀,厲聲問:“還夢見什麼了?他好了沒有。”旋即又想起她吞吞吐吐的態度,不由得心中一凜。
佟貴妃啪嗒啪嗒掉眼淚。
她自責道:“臣妾不該做這般不祥的夢。”
可她就是坐立難安,非得來瞧瞧。
她看著康熙過激的反應,心中也是一突,難不成桃崽真的發生點什麼,等一進內室就看到他躺在床上,錦被蓋在身上,瞧著沒什麼起伏。
“桃崽。”她輕輕的說,都不敢大聲說話。
康熙搖了搖頭,打從發燒開始睡,睡到現在,他心裡慌的跟什麼一樣,惆悵一歎:“怎的還沒好?”
佟貴妃也慌,她坐在床邊,想要摸摸桃崽,又擔心把他吵醒,弄的他不舒服,隻坐著一個勁的掉眼淚,還不敢哭出聲。
“臣妾留在此處,也不過礙事罷了,這就回去給桃崽祈福,求求上蒼,萬不要對太子爺做什麼。”是她做的夢,想必她去祈福也是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