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神色複雜。
他起身來到窗邊,昂首望著外頭,天空碧藍碧藍的很好看,回頭看向桃崽,心中複雜難言,與桃崽而言不過是一場玩笑,他卻想都不敢想。
特意離開他,來到窗邊,掩飾微顫的手指,他捏著自己的指尖,緩了好一會兒,這才回去坐在床頭,正打算好好跟桃崽說說這事,對方卻對此絲毫不感興趣,轉而盤著腿玩自己的小腳丫。
“為什麼是十根?不能是十二根?”
康熙:?
他大手一揮,捂住桃崽的小嘴,冷聲道:“閉嘴。”
桃崽從善如流的閉嘴。
特彆能屈能伸,他覺得這世間沒有比他還能屈能伸的人了。
康熙摟他在懷,摸著他的小手,拿著放大鏡一遍一遍的檢查他的手掌,見連點油皮都沒破,這才放心下來。
他抿著唇起身:“去上課吧。”
桃崽乖乖走了。
留下康熙坐在禦案前,滿臉冷厲,低聲道:“查出來了嗎?”
他原先想著,放長線釣大魚,把小常在那一條線儘數連根拔起,誰能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竟險些折戟沉沙。
“小常在一脈,主事處死,從犯褫衣廷杖三十,發配浣衣局,遇赦不赦。”
康熙麵色冷厲。
梁九功眸色也深沉起來,他素來笑眯眯的,看著脾氣很好很軟的樣子,然而能做到康熙跟前,根本不可能軟。
他應下,這才轉身出去。
而室內還有暗衛在稟報,說的是毒針的事,這玩意兒藏的比小常在深,畢竟一個在明麵上,佟貴妃就掌握不少名單,還有暗衛在盯著。
卻沒想到,中間還是出岔子。
等暗衛稟報完,康熙才知道,他們這一批,平日裡根本沒任務,彼此間也不相識,就是尋常伺候主子的奴才,沒有任何異動。但是一聲令下,就會快速嚴絲合縫的動起來,特彆的快。
康熙聽完,雙指敲了敲桌麵:“那幕後之人呢?”
暗衛俯身,低聲道:“乃辛者庫……”
聽到辛者庫的時候,康熙心中就是一跳,他猛然挺直脊背:“說。”
“辛者庫衛氏。”
康熙皺眉。
他聽著暗衛稟報,這串起來其實也容易,衛氏因太子爺而落罪,一直按捺著不動,到這次借著小常在的事,這才打擊。
若不是暗衛一直緊盯著,抽絲剝繭的查,也很難快速的查到她身上。
“衛氏?”康熙氣笑了。
敢對著桃崽動手,她是真的敢,很有勇氣。
所以這是送人入宮不成,便生了歪心思,康熙低聲道:“衛氏一族祖墳鬼火頻出,乃不詳之人,衛氏被厲鬼索命而亡,餘者發配披甲人為奴。”
他眸光平平,活著有時候會比死了更難。
暗衛低聲應下。
等他出去了,康熙這才鬆了口氣,閉上眼睛就是桃崽不疾不徐的小甜音響起。
“碧璽……骨灰盒……一小撮。”
這話在他心裡回蕩,讓他睜開眼難受,閉上眼睛還難受,他不能想象若這一幕發生他會如何,隻能好好的保護他,讓這一幕永遠都不要發生。
正說著,就聽見桃崽回來的聲音,他張著嘴巴嚎:“餓啦餓啦皇阿瑪餓餓飯飯~”
康熙:……
“方才不是剛吃過。”他隔著窗子說。
桃崽眨著烏溜溜的眼睛,一臉無辜:“消化了呀。”
這都多久過去了。
康熙:……
“進來,吃。”
桃崽在窗戶邊上蹦躂:“喂我喂我。”
他整個人扒拉在窗沿上,跟長在上頭似的,看著可可愛愛,又讓人想收拾他一頓。
“給?”康熙打開窗戶喂他。
桃崽啊嗚啊嗚吃了兩大口,嘴巴裹的圓滾滾的,奶裡奶氣道:“謝謝皇阿瑪我走啦。”
說著跳下窗台,噠噠噠的跑路了。
康熙還舉著筷子。
“早點回來。”他喊。
老父親心裡還酸澀著,可當事桃已經跟沒事人一樣蹦蹦跳跳跑路了,急著跟小夥伴玩耍。
梁九功很快回來稟報,說是小常在一線已經全部處置完畢。這處死的自然不必說,他親眼看著死透的,再就是這褫衣廷杖,他特意交代過,拿浸了鹽水的廷杖,保管皮肉還好,這骨頭儘數給你敲碎了。
至於吃食,受了傷,自然要吃些溫補的好東西,這雞魚都少不得。
小常在死在最得意的時候,瞧見梁九功過去,還當是任務完成,要給她升職加薪了,高興的不得了,喜氣洋洋的迎過來,被人掐著下頜灌藥的時候,還有些懵,連連反駁,說他們這群蠢奴才,等她發達了她定然饒不了。
他安排的停停當當明明白白。
而暗衛處就沒那麼快,要從祖墳下手,徹底壞了衛氏的名聲和根基,此舉便是連祖宗都給否定了。連著好幾日,暗衛如實稟報進度。
衛氏原以為自己會從容赴死,然而瞧見梁九功的那一刻,還是花容失色,她跪在地上,努力的想到底該如何為自己脫罪,不曾想,直接被人掐著下頜將毒針送入她口中。
衛氏拚命掙紮,這毒針她沒見過,卻聽過無數次它的描述和功效,光是看一看,就覺得毛骨悚然。
毒針入喉,卻根本下不去。
她動都不敢動,然而針尖尖銳,不等她反應過來,便直接被針尖刺破喉中肌膚,她麵色漸漸變的青紫扭曲,七竅流血,肝腸寸斷尚且死不了。
“救我救救我。”
“求求你,救我。”
梁九功冷冷的看著她,這毒針總得奏效,要不然豈不是辜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