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臚寺近來平靜無事,胤礽就沉下心來學習,鑒於他在剛入職時大放厥詞,說太子爺不過爾爾,便有人告到鴻臚寺卿那裡去了。
那筆貼式慷慨激昂:“太子爺自幼聰慧神異,先前更是開講經筵,豈容一區區黃口小兒詆毀,還請大人告誡處置才是。”
卿:……
鴻臚寺卿捏了捏眉心,他沒辦法說自己管不了,又見筆貼式一臉憤懣,他隻得隱晦提醒:“鴻臚寺不收蠢人,話從口出,必有緣由。”
筆貼式聞言皺眉,更加不忿。
他崇拜太子殿下,又對那小主簿心生不滿,原以為他能升上去,但對方一來,他直接就再無希望。新仇舊恨湧上來,他哪裡顧得了那麼多。
鴻臚寺卿瞧著他,眸色深了深,這次確實打算把這筆貼式升主簿的,但太子一來占了位置,自然等他走了再議。可筆貼式不知道,直接衝過來鬨,沒得鬨了笑話。
胤礽轉瞬就知道了,鴻臚寺卿也不敢瞞他,也有想保一保筆貼式的感覺,加上試探一下太子的肚量。
“不打緊。”胤礽隨口道。
他根本沒放在心裡,手上仍舊不停的翻閱著文書,看著大清建朝以來的記載。
等到下值後,眾人一道往春意樓去,等走到門口的時候,胤礽才發現是一家私廚的感覺。
聽見幾人的聲音,就有小廝打開門,施施然的走出來,緊接著是金玲聲響起。就見一漢家女子梳著雲髻,嫋嫋婷婷的走了出來。
“幾位爺來了。”她笑吟吟的打招呼。
她視線流轉,看向人群中的胤礽,眸子頓時亮了,“好一個俊俏小郎君,快裡麵請。”
眾人不由得哄笑出聲:“姐姐可不能見異思遷。”
一邊說著,一邊往裡走,迎麵就是影壁,轉過去後,才能看到小橋流水,瞧著就極舒適。
淡修竹解釋,這裡是很好吃的私房,極清淨又乾淨,平日裡總愛來。
他看向唇角含笑的燕娘,眸色閃了閃,這才引著胤礽跟他一道走,施施然往內裡走。
胤礽挑眉,淡修竹人如其名,整日裡跟朗朗修竹一樣,脊背挺直,風度翩翩。這樣眸中儘是壓抑的傾慕之色,倒也頭一次見。
兩人落座,眾人已經點好菜,看著燕娘含笑服侍著,淡修竹眸色有異,他斂神沒去看。
眾人脫掉官服,相對放鬆許多,和在鴻臚寺的時候格外不同,筆貼式要過來敬酒,被淡修竹攔了,他淡淡道:“還小呢,不到吃酒的時候,仔細醉了。”
說著叫一旁的侍女上甜湯來,拍了拍胤礽的肩膀,溫聲道:“沒事,我護著你。”
主簿比他們是高一些,但眾人都不太敬畏,實在是年紀太小了,更多的是不在意,故而直接勸他飲酒,也有看小孩子不會吃酒時被酒嗆到的狼狽樣子,但淡修竹攔了,眾人也就不說什麼。
胤礽吃著酒,也算是明白過來,這吃酒是假的,這借機玩才是真的。
他也不介意,端著自己的甜湯,衝著彆人笑的特彆甜,他年歲小,說話軟糯,偏偏這交流起來並沒有什麼障礙,他少年老成,不管你說什麼話題都能接上話。
慢慢的眾人倒真的喜歡他了,見天色不早,就說要送他回府。
胤礽:……
“使不得使不得,我和小廝一起回就成。”說著他抿著嘴,笑的一臉為難,
淡修竹輕皺了皺眉頭,明明他是鴻臚寺卿親自叫人帶過來的,家世應該不差才是,但是他這局促的樣子,看著像是他家世並不太好。
“好了好了,左右他沒喝酒,這麼大人了,自己回吧。”他揮揮手,衝著小廝使眼色。
魏珠登時會意,帶著胤礽走了。
等他身影越來越遠,眾人這才開始討論起來:“他是大人遠方親戚?”這局促到不敢叫眾人知道他住處,也是難得。
“走吧走吧,天色晚了,明兒還要早起呢。”眾人說笑著散了,淡修竹回頭看了一眼燕娘,踏入夜色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