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正風雪,擁爐開酒缸。
胤礽和胤禛相對而坐,兩人手中執著酒杯,正飲著。
“哥哥,近來京中多有傳聞,說你有心上位,流言傳的沸沸揚揚,也不知你心中到底是個什麼章程。”
隨著嫡皇孫的誕生,胤礽倒還好,但有些有心人就坐不住了。
當初胤礽的出生和立儲,為康熙的帝位添磚加瓦。
而如今小皇孫的出生亦是如此。
“你知道皇阿瑪此時在做什麼嗎?”胤礽說了一句,就笑:“他此時在勤勤懇懇的批折子。”
“而你我在邀月對飲。”
胤礽懶洋洋的啜飲著杯中酒水,笑著道:“一片胡言。”
他造反,不可能。
打下的願望就是想要讓康熙活個一百二十歲,他當一百年的太子,這是真話。
胤禛明白了,衝著胤礽舉舉杯,一邊笑著道:“都聽哥哥的。”
旁人說什麼他都不用聽。
正說著,就聽見嬰兒哼哼唧唧的小聲音響起。
胤禛放下酒杯,一臉稀罕的上前來看,就見嬰兒床中躺著一個小團子,裹著淺黃色的繈褓,小臉肉嘟嘟的,特彆可愛。
那雙烏溜溜的眸子,和哥哥如出一轍。
“小皇孫和你眉眼一樣。”真好看,胤禛隨口問:“名字取了嗎?”
“桃崽崽。”胤礽一臉深沉道。
胤禛:?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哥哥的小名就是桃崽,所以這一波就是無效起名。
“桃崽的崽,桃崽崽。”
胤礽試圖解釋,他也知道這名字些許潦草。
畢竟當初他起完這名字,康熙三天沒搭理他。
當初怎麼就沒給他起個小名叫康熙熙。
胤禛倒是誇讚:“還不錯。”
他說的有些心虛,便摸了摸鼻子。
胤礽笑:“小名罷了,孤喜歡就成。”這話說的也實在。
他放下白玉酒杯,轉而抱起小皇孫,輕笑著蹭蹭他的臉頰,小孩子的臉頰像是水蜜桃,看著特彆好捏。
他親了親,又捏了捏,這才放下。
胤禛看的眼饞。
“同樣都是孩子,怎的你家的這般好看?”他說。
胤礽不由得笑:“愛屋及烏罷了。”
老四喜歡他,自然覺得一切都好,連他的孩子也喜歡的緊。
胤禛搖頭。
是真的好看。
哥哥兒時就當的上一句鐘靈琉秀,而桃崽崽也不遑多讓,照著他的模子刻出來一般。
反正康熙就極喜歡。
那些他關於桃崽記憶中缺失的嬰兒時期,就這樣又回轉到他跟前。
而胤礽也感觸頗多,有了孩子,人心好像就會軟上很多。
桃崽崽捏著肉呼呼的小手,抓著自己肉嘟嘟的小屁股,偏偏手撓的重,屁股就想跑,在虛空中撓一下,在屁股蛋子上撓一下,看著可可愛愛的。
胤禛忍不住笑:“傻桃。”
胤礽眯著眼睛一臉危險的看著他,世人不知桃崽崽,隻知桃崽。
說傻桃,第一反應定然是他。
胤禛見他板著臉,這才反應過來。
“乖桃乖桃。”他趕緊補救。
若是兒時就好了,可以直接撒嬌蹭蹭,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哥哥,那當真是流言?”胤禛問。
若是流言,他自然按捺著不動,若不是流言,他必然堅定的站在哥哥身後,為他呐喊舉旗。
胤礽搖頭失笑:“你我一家子兄弟,打小給你哄大的,孤不瞞你,對皇位屬實沒什麼想法,甚至等皇阿瑪百年後,若是你有什麼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協商。”
隻不過,若兄弟繼位,前太子就會特彆淒慘,鮮少有善終的。
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胤禛聞言,瞪圓了眼睛:“哥哥,你當我是什麼人?”
他心裡隻有哥哥。
胤礽搖頭失笑,前世確實是他的皇帝,他若是做新帝,他沒什麼意見的。
胤禛聽完甩袖而去。
他心中有一種隱秘的憤怒感,不知從何而來。
胤礽望著他的背影,靜默的沒有說話。
兄弟們都長大了。
皇阿瑪卻正值壯年,如今還好,等到晚年時,鬨成什麼樣子,真的不好說。
“把小皇孫送乾清宮去。”胤礽道。
奶母躬身應下,這才抱著走了。
魏珠欲言又止的看著胤礽,半晌才低聲道:“總是送去給萬歲爺,怕是有些不妥。”
“無妨。”胤礽道。
康熙教導孩子的功夫,比他強多了。
坐在搖椅上,喝著茶水吃著點心,這孩子就溜溜達達的長大了,並且培養成才,多好的事情。
從雪到春日,原先昏天暗地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桃崽崽,突然就會爬了。
“這也太胖了吧。”胤礽呆。
他平日裡也會抱抱小皇孫,但都是裹著繈褓,能感覺到比較重,但更多覺得是繈褓太圓了,所以才顯得沉到壓手。
然而剝了繈褓,那白嫩嫩圓嘟嘟的小身子就露出來了。
康熙熟練的顛了顛,笑:“跟你小時候一樣。”
胤礽:?
“不可能。”他立馬反駁。
他怎麼可能胖成這樣,根本不可能。
康熙就笑:“那時候朕正年輕,抱你久了尚且覺得累。”
胤礽呆:“可你看著遊刃有餘。”
康熙回:“裝的。”
確實是裝的,這有句話怎麼說的,年輕的男人,就算累到哭,麵上也要風平浪靜,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
胤礽不由得笑了:“皇阿瑪厲害。”
“整日裡把我拎來拎去的,我還記得那時候整天想象自己是可憐的小烏龜,隻能撲騰著四肢。”
康熙聞言也跟著笑了。
確實如此。
拎著好玩,他也能安生一回。
“時間過的真快,那時候你還小小一團窩在朕懷裡,如今自己的崽都生了。”
康熙感歎。
胤礽輕笑,溫聲道:“但是皇阿瑪永遠十八永遠年輕。”
兩人說笑著,胤礽看似不經意,實則很故意的提起近來又竄起來的流言,說他一心想取而代之,說的有板有眼,連毓慶宮開始設計龍袍式樣都說了。
“嘖,總有刁民想害孤。”他懶洋洋的翹著腳:“皇阿瑪彆怕,我會保護你的。”
康熙一噎。
他感受到了久違的無奈,磨著後槽牙抬起自己的大巴掌:“真想邦邦給你兩拳。”
也就他敢把謀逆的話題擺在明麵上說。
“打唄。”胤礽道。
他撩開袍子,往床上一趴:“隨便打。”
反正康熙舍不得。
從小到大,這雞毛撣子不知道揚了多少回,但是真的打到身上,還真沒幾次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