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萬頃波光,積水潭裡盛開的十萬朵白蓮隨之搖曳,各色輕舟從水麵上劃過。
肩高十數丈的皇室巨象河中蹚行,長鼻探水,汲出龍卷,噴濺向棧橋上的遊人,好似一場漫天大雨,惹得嬉鬨嘈雜。
雨落。
淡淡虹橋浮現,摩肩接踵的遊人驚嘩不停。
啪!
脫開的凳腳砸進板凳,小販放回桌旁,坐上去搖晃兩下,聽得街上傳來怒罵。
“乾!爺的花呢?帝都大街上你敢騎馬?長不長……”
錦繡華服的富家公子腦袋濕熱,伸手摸頭,驚覺發髻上的插花消失不見,轉身大罵。
然等看清來者,公子哥猛力後仰,止住話語。
他背後是一匹雄駿黑馬,披著銀色鏈甲,張合馬齒,三兩口把花咀嚼下肚,吃完,還故意吐了口熱氣。
嗤。
淡淡的,飄著花香。
馬背上的高大武士仿佛沒有聽到話語,默默地眺望遠方,目光裡是肉眼可見的感慨。
“好些年沒來帝都了。”
半晌。
武士低頭,順摸黑馬脖頸毛發,麵露歉意。
“抱歉,自河源府一路疾馳,少有停歇,臨近帝都,心潮愈發澎湃,已有三千裡未曾喂食。”
“無事,無事。”富家公子指向遠處,“花是白蓮潭附近采的,大人的馬兒若是喜歡,可以去那吃些墊墊肚子。”
“多謝。”
沒有太多交談。
人群悄悄地避開,黑馬踏著小步走過,身後沉默的黑甲六騎靜靜相隨。
“呼。”
待得人群重新彌合,富家公子猛鬆一口氣。
長街乘馬,攜帶甲士,想必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
河源府?
難不成北塞來的?
邊關有急事?
悠哉悠哉,不像啊。
“大乾以前,積水潭水域為永定河故道,後因河水改道,留下了一些積水,之後高梁河注入故道,形成了積水潭的雛形。
大順滅乾後,為滿足娛樂休閒之需,朝廷下令疏浚積水潭,在潭的東岸興建兩個島嶼和太寧宮,作為皇室郊遊的離宮。
至此,皇城外稱積水潭,皇城內為太液池。
而為承接物資,使得南來北往的漕船可以直抵帝都的心臟。除糧食以外,大順各地的物資皆運抵於此,是整個帝都最熱鬨,最繁華的地方。
看到池子裡的大象了麼,積水潭是皇家的洗象池。
南疆部族裡進貢的大象,被作為運輸工具和宮廷儀仗使用,有時皇帝的乘輿就會用南象拉乘。
不過我見過一回,速度不如馬快,就是威勢大。”
左右兩側甲士策馬並排,不由詢問:“大人故鄉在淮陰府,從軍在河源府,一南一北,緣何對中間的帝都如數家珍?”
“我父未曾退隱之際,每年總會帶我到帝都拜謁徐將軍。徐夫人淑德,總要留我到府上小住一段時日。
雖說那時歲數小,記憶到底是有的,隻是再後來我十一二歲,漸漸長大就留宿得少了,不方便。”
六位甲士麵麵相覷,浮現笑意。
“如此說來,大人對帝都裡的好酒樓,想必也是相當熟悉了吧?”
“哈哈哈!就知道你們心思,必然如此!”楊許大笑,揮鞭策馬,“走,先去徐府,拜謁過徐將軍,我請諸位上最好的酒樓吃酒!”
“好!”
“大人闊氣!”
駿馬有靈,七騎穿梭人群,快速趕往徐府。
遞上腰牌,拜帖。
片刻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