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兩名官吏。
一人手持冊子,另一人手持長鞭。
稅官。
不用想,都知道對方是來乾什麼的。
陳三石客客氣氣地說道:“兩位大人,再給我半個月,稅收一定能湊齊!”
按照往年的規定,交稅的最後期限,應該還有二十日左右。
他努努力,湊齊三兩銀子應該不難。
稅官卻是嗤了聲,道:“如今北邊蠻子侵擾不斷,南邊更有賊寇作亂,大盛朝正是需要你們感恩貢獻的時候,哪裡等得了這麼久?”
陳三石問道:“那大人的意思,是多久?”
“七日!”
稅官伸出三根手指:“七日之內,不論是誰,交不出稅銀的統統發配去賀州修運河!”
扔下這句話,兩名小吏轉身就走,報喪似的使勁敲開下一戶還沒交稅的房門,遇到態度不好的,還要給上兩鞭子。
“稅收怎麼提前這麼多?”
“想必和戰亂有關。”
陳三石所在的鄱陽縣燕邊村,已經位於大盛朝北方邊境,再往北是衛所和長城,長城外便是蠻族。
近十年來蠻族侵擾愈發頻繁,甚至還出現過小股蠻族騎兵闖入境內,洗劫一整個村莊後又瀟灑離去的情況。
直到三年前朝廷重新派來一支精銳之師鎮守,情況才穩定下來,但長城附近的小型衝突從來沒有中斷過。
不光北方,南方也不安寧。
陳三石消息並不靈通,也知道南方起義不斷,雖然每次沒多久就會被鎮壓,但總會有新人揭竿而起。
“七天!”
“催得這麼緊有什麼用,老百姓能變出銀子和糧食來不成?”
他作為有著基本曆史常識的現代人,知道這是王朝末年,亂世將至,老百姓會越來越難過。
“石哥兒,怎麼了?”
屋內的顧心蘭擔憂地詢問情況。
“沒事。”
陳三石不想多個人瞎操心,假裝無事發生,跟往常一樣,練完箭吃早餐,然後帶上乾糧背弓出門。
他既然來到亂世底層,也隻能按照規則,想辦法生存下去。
七天湊到三兩銀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陳三石頗有壓力。
不光他,村裡的鄉親們都叫苦連天。
他快要走出村口的,瞧見幾道熟悉身影,眉頭一皺想要繞開。
“小石頭。”
秦雄領著兩個潑皮,主動圍了上來:“你躲著我作甚?”
陳三石哪裡猜不到對方是打算趁火打劫。
他直截了當地說道:“秦哥,如果還是上回那事兒的話,就不用再說了。”
“你忘記稅官的話了?湊不夠銀子,是要被抓去修運河的。”
秦雄裝出老好人模樣,同情道:“但凡攤上這差事的,還沒聽說過有誰能活著回來。不如哥哥吃點虧,你把家裡藏的小娘子給我,我替你把稅交了,咋樣?”
“真被抓去修運河,我認倒黴,不勞秦哥費心。”
陳三石麵無表情地說完就要走。
箭術入門後,他自恃有兩膀子力氣,說起話來也硬氣不少。
隻是,還沒必要起正麵衝突。
一來,秦雄手底下潑皮成群。
二來,這廝還有個習武的弟弟,據說很厲害,不好招惹。
秦雄也沒攔著,隻是冷著臉,任由他走遠。
“大哥,要我說,直接搶人算了,哪裡還用得著給銀子?”
一個潑皮罵罵咧咧地說道。
“蠢貨!”
秦雄給了對方一腦門子:“你以為大盛朝真沒有王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