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
慈雲觀的確有不少在外雲遊的道士,但這個節骨眼上回來,隻怕是和“仙藥”以及“香爐”都有著莫大的聯係,說不準就是一切的幕後主使。
要是等到對方回來,再想拿香爐就會多一重麻煩,甚至香爐直接取走也不是不可能。
不能再拖下去了。
要趁著慈雲觀無人。
“李千總說的對。”
陳三石嘴上沒有忘記回話:“我也去過兩次,老道講的都是些假大空的東西。”
“是吧,我也說。”
李千總繼續說起其他近況。
例如巫神教鬨得厲害,各個宗門的反應越來越激烈,開始自發私下裡組織隊伍去搜查教徒的藏匿之處,還罵涼州軍都是廢物之類的。
其中劈月山莊的莊主溫植,又死了兩個他非常喜歡的弟子,天天就像是發瘋一樣到處巡邏,對天發誓無論如何也要把巫神教徒揪出來之類的。
“行,那就先不聊了。”
陳三石告辭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
“去吧。”
李千總打趣道:“陳千總,你這次立下大功,武勳不好說,但五階最起碼也要再升一品,在軍中的職位也至少要變成參將,等下次再見到你的時候,就要叫你一聲陳參將了。”
“借李千總吉言。”
陳三石抱拳道:“回頭咱們相熟的弟兄都聚攏一下,我在仙鶴樓請客。
“好啊,那到時候我們可要狠狠地宰伱一頓!”
“回頭回頭!”
等到處理完軍伍以後,已經臨近午夜子時。
陳三石回到臥房內,就見到蘭姐兒在給孩子喂奶,而且床上似乎沒有他的位置,因為雲溪也在這屋裡睡,顯然是蘭姐兒擔心她認生。
“爹爹。”
陳雲溪喊道。
從明州回涼州也要一個多月的路程。
兩人相處一個月,也算是熟絡。
“行,那雲溪就在這裡陪著你娘親和弟弟吧。”
陳三石說道:“過陣子你再回自己的房間,我最近先去後院住。”
正好,也方便他辦一些事情。
“好。”
陳雲溪重重地點頭。
來到後院,陳三石在司琴的服侍下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然後就躺在床上休息,同時拿出那顆“珠子”。
這東西能夠誕生出不知名的“玄氣”來加持陣法,所以他暫時將其稱之為“玄珠”。
先前一路上人多眼雜。
直到現在,陳三石才有機會好好研究研究。
值得一提的是,玄珠自從到他的手上以後,裡麵蘊含的玄氣開始不斷增加,從一開始的微弱一縷,到如今化作一小團白色的煙霧,看樣子還在逐漸增多,也不知道是什麼原理。
陳三石把玄珠握在手中,而後閉上眼睛,用當初修煉劍氣術的狀態來進行感知,沒多久就和玄珠建立起某種特殊的感應,繼而能夠操控裡麵的“氣”加持在自己身上,隻是似乎沒什麼卵用,對於單體戰鬥力沒有提升,他又嘗試著,能不能用玄珠的氣來修煉劍氣術,結果也失敗了,好像隻能對軍陣有用。
即便這樣,也絕對是至寶了!
或者說,對於單純的武夫沒有用,但對於領兵之人來說,是無上的珍寶。
赤眉軍最強的一戰,就是靠著玄珠大破敵軍,據說展現出來的戰鬥力,甚至要超過八大營,要知道赤眉軍組建起來不超過一年,就連大部分高境界武者,都是從各個宗門收攏來的。
而且後續不知道是何原因,玄珠裡麵儲存的氣越來越少,導致赤眉軍的戰鬥力大幅度減弱,即便這樣,當初在眉山府外也讓他的部下陷入苦戰當中,要是能夠積攢出足夠多的玄氣,然後集中用在某一次戰役當中,不敢想象會爆發出何等的戰鬥力。
“就是不知道怎麼積攢……”
“看樣子天地之間前的玄氣種類繁多,我等還是知之甚少。”
“罷了,反正暫時也用不上,它又在慢慢變多,先攢著就好。”
“至於天書……”
陳三石打算過兩天就交給候公公,免得又被找上門來問話,也是夠煩人的。
他如此想著,開始閉目養神,差不多等到二更天,大家都睡熟以後才悄悄起身,帶好兵器直奔慈雲觀的方向而去。
此事宜早不宜遲!
劍氣術帶來的受益太大了。
這還僅僅是入門,要是練得小有成就,哪怕遇上玄象境高手應該都不需要太怵。
靈霧山一片死寂。
慈雲觀夜裡也沒有什麼巡邏的弟子。
陳三石早就在心裡演練好無數遍潛入的路線,一路暢通無阻,又有【斂息藏身】和【劍氣術】的幫助,可以肯定沒有暴露,順利來到大殿之內。
望著眼前紫氣氤氳的香爐。
他再次確認無人跟隨,然後才緩緩走上前去。
本來打算直接扛起來跑路,結果離得近些以後,發現在香爐底部,還沾染著一絲紅光,這是……血!
陳三石心生警惕。
這血光的位置極為特殊,必定是有人刻意為之之,而且看樣子,十有八九是某種定位,防止東西被人偷走之類的。
“嗡——”
他正琢磨接下來怎麼辦的時候,懷中的玄珠忽然產生某種感應。
玄珠好像……
可以儲存香火!
陳三石立即拿出玄珠。
果然。
在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下,香爐當中不知道積攢多久才得來的紫色香火,全都被吸納進玄珠當中,和裡麵本來就有的白色玄氣互不乾擾,並且,似乎還有一定程度的屏蔽效果,如果不是拿在手裡麵,根本感應不到裡麵還有香火。
“這珠子,竟然還有這種作用。”
不出一盞茶的功夫,香爐裡麵的紫色香火就被洗個乾乾淨淨,一縷都不剩下。
拿到香火,陳三石本打算轉身走人。
但他還是覺得可惜。
玄鐵爐鼎承受不住異火的溫度,而且這些東西很少有地方賣,一直買新的回家必定會引人注意的,還是缺少一個能夠承受異火的容器。
香爐裡的香火雖然用光,但要是這麼放在這裡實在可惜。
拿走的話,又不知道幕後之人是不是有什麼追蹤的法子。
經過短暫的思考後,陳三石心中很快有了主意。
他最後還是把香爐拿走,離開慈雲觀之後直奔著羅天山脈而去,沿途還搞來大量的靈禾,接著也沒有去本來的秘密基地,而是隨便找了個老虎洞,把熟睡中的老虎宰了,然後就地開始用仙寶煉藥。
“東西既然沒辦法久留,那就一次性煉夠數!”
“轟——”
赤紅色的火龍升騰而起,很快就將香爐包裹其中。
在可怕溫度的摧殘下,香爐沒有像玄鐵爐鼎一樣扭曲變形,說明的確不是凡間之物,但貌似煉出來的靈禾效果,也沒有比玄鐵爐鼎好到哪裡。
一物有一物的用途。
香爐就是用來吸收香火的,而不是用來煉藥,能湊合著用就不錯了。
陳三石維持著火焰的同時,一鍋又一鍋地熬製著靈禾藥膏,很快就把於參將留下來的水囊都塞得滿滿當當,又把提前準備好的藥葫蘆也都裝滿。
這些加起來,足夠用個一年半載的了!
如此以來的話,香爐留著也沒有太大作用,他更不可能明目張膽地拿去寺廟裡搶香火,留在手裡完全是個禍端,當然也不會還回去,自有彆的用途!
處理好現場。
陳三石扛起爐鼎,直奔著城內而去。
他就是負責巡城的,對於哪裡有多少人再清楚不過,這就是所謂的家賊難防,輕而易舉地來到一座碩大的府邸之前。
即便府邸門前沒有掛牌匾,也能看得出來住的是大戶人家。
這裡,是曹樊的住處。
陳三石準備把帶有血光標記的香爐送給他當做禮物。
如此,幕後之人就算是找,也隻能找到姓曹的身上。
要不是顧忌這廝身邊一直有個通脈大成境界的太監,陳三石今天夜裡就要當一把巫神教徒,要了他的性命,隻可惜當初對付通脈小成都很吃力,通脈大成更不用說,怎麼也要等到自己也通脈之後再說。
說起來,這個老太監當初打仗的時候因為有沙文龍保護,倒是沒有跟著過去,畢竟沒有職務在身上,單純是世子的大伴。
要是香爐的主人找過來以後,直接取走他們的命,就省下自己許多麻煩。
借此機會,陳三石也想看看收集香火的人是什麼來頭。
他縱身一躍來到屋簷上方,通過觀氣術找到通脈境界太監的位置,確認對方在休息以後直接來到後院。
這座府邸很大,後花園甚至還有一片池塘。
陳三石輕輕把香爐沉水,然後又輕輕地離開,沒有出發丁點動靜。
他回到家中,在床榻上盤膝而坐,開始把玩玄珠,但是沒有貿然修煉劍氣術。
單從感應上來講的話。
紫色的香火玄氣是肯定可以一定程度上代替靈氣的,但是真吸到體內以後會有什麼差彆,暫時不知道,還是先不用亂動。
實在不行的話,找機會問問四師兄。
問題是他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而且海東青打完仗以後自己就找九師姐去了,就算在手裡,也不敢用它來送關於仙法之類的消息,那可是京城,萬一出現閃失落在皇帝的人手中又是個麻煩。
就近來講的話,可以試試能不能從尋仙樓的嘴裡旁敲側擊打聽出來一些相關的知識,之前還有何她們的交易沒有完成,是該抽空去一趟。
“這香火好像不多的樣子……”
陳三石拿著玄珠,感應到裡麵的香火,遠遠沒有自己想象的多,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被人取走過一次“存貨”。
這也正常,既然有人收集,自然也就有人取用。
“先等等吧!”
一場大戰結束,陳三石得以稍稍休息幾日。
陳三石除去練武,空閒的時間用來陪孩子。
雲溪這孩子懂事的令人心疼。
來到家裡的第二天,起的比司琴和墨畫都要早,跑到灶房裡麵給大家煮了一鍋粥,再不然就是洗衣服、打掃衛生……
後來為防止她乾活,乾脆送到督師府啟蒙念書去了。
一晃。
又是十幾日過去。
【功法:鎮國龍槍.化勁(小成)】
【進度:1855/2000】
再有一陣子,就能夠化勁大成,然後便是衝擊通脈。
……
早晨吃過飯,有人上門通知,叫他們去軍城集合。
“千尋,你做什麼?!”
陳三石敏銳地察覺到,胯下白馬在鬨情緒。
“……”
“好吧,是我的問題。”
主寵心意想通,陳三石很快知道,千尋生氣的原因是他食言了,之前渡河的時候說好給它吃靈禾,結果全部自己吃乾淨。
“晚上回來給你,行了,彆耍性子了,趕緊走吧。”
陳三石催促著,馬蹄子還沒蹬開,就又看見一個熟人。
“陳大人!”
昭昭諷刺地說道:“你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回來這麼多天,也不知道去見見我家姑娘?”
“我正準備去呢。”
陳三石答應過分享給對方情報,還請對方幫忙找弓箭的材料,再加上香火的事情,本來也準備過去一趟的。
他說道:“勞煩你家姑娘今晚等我,還有,你這丫頭片子以後跟我說話客氣點,不然的話,小心我再在你臉上留到疤。”
“你……”
昭昭本來想還嘴,但回想到這家夥是真敢這麼乾,立馬就蔫了:“你等著,我早晚報仇!”
她留下一句狠話後就逃之夭夭。
陳三石也懶得理她,騎著千尋來到軍營報道。
預備營的全體將士,都早早在演武場集合完畢。
明州掃尾也徹底平息。
呂籍等人即日歸來。
今日。
是他們論功行賞的日子。
大太監候保,站在高台之上,親自宣讀聖旨。
預備營殘部,活著回來的每一個人,都得到賞賜。
最後一個,才是陳三石。
“擢升陳三石為三品懷遠將軍,任參將職。”
‘就這?’
底下跪著的一群人心中犯嘀咕。
他們家大人可是立下天大的功勞,怎麼就這點賞賜,連金銀財寶和勳階都沒有?
不等他們感到奇怪,就聽到候保繼續說道:
“另,著陳三石於涼州聽候調遣,擇日進京封賞!”
進京封賞!
這……
得是多大的賞賜?
需要進京?
進京麵聖,和接旨封賞,完全是兩個概念
“陳兄,怕是真要一步登天了……”
嚴長卿在心中感慨。
聖旨宣讀完畢,眾人一起叩首。
“臣等叩謝天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候公公!”
陳三石找到空隙,插話道:“我想問一下,於鬆於參將和錢呈錢把總他們的賞賜呢?”
“於鬆?”
候公公想了想,回答道:“此人在戰場上抗命,如果不是陳大人力挽狂瀾,明州恐怕就要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當時的情況,根本就不適合攻打陽春府,絕對不是刻意抗命。”
陳三石解釋道:“而且這策略,是我們一起商議之後才執行的,非要說抗命的話,那也是我們大家一起抗命!”
“對。”
路書華第一個附和道:“候公公,陳將軍說得是真的。”
事實上,他們當時也是不同意渡河的,完全是在逼迫下抗命。
但到如今,都很佩服於鬆將軍。
“候公公,於將軍對大盛忠心耿耿,當有賞賜才對!”
謝思述說道:“他家中妻兒老小,也需要一個交代!”
“還請為於將軍正名!”
跪在地上的,隻要是有官職的,基本上都在替於鬆說話。
隻有嚴長卿默不作聲。
“候公公!”
陳三石正色道:“如果沒有於參將最後舍身強攻羅天大關,唬住眉山梁紀年,就不可能有最後的大勝!”
“這個咱家自然是知道的。”
候保操著尖細的聲音說道:“正是因為這個,朝廷才不打算責罰他,否則的話,抗命是要殺頭的,要是造成嚴重後果,誅九族都不為過……陳大人要是實在於心不忍的話,私下裡給些銀錢就是。”
“候公公!”
陳三石正色道:“這豈是銀錢的事情?於參將當初主動去羅天關,又不是為身外之物。”
“陳大人,咱家就欣賞你仁義的這一點,但你也要明白一件事情,抗命就是抗命,這是死的規矩,現在來看的確沒有造成惡劣後果,但要是以後人人都效仿,都覺得自己抗命以後就能立下天大的功勞,打起仗來豈不是亂套了?”
候公公頓了下,壓低聲音說道:“如果真如陳大人所言,抗命的策略是你提出來的,咱家把話說難聽點,要是沒有於參將在前麵替你頂著,連你都是受罰的。”
“候……”
“陳大人,不要再說了。”
候保打斷道:“陳大人你要是真不滿意的話,可以自己寫折子走通政司,然後遞交到內閣去,你就算跟咱家磨破嘴皮子,咱家也替你做不了這個主呀。”
“我知道了。”
陳三石心緒有些複雜。
於鬆抗命。
那沙文龍和曹樊想害死他卻是隻字不提……
反而,把他們分兵出去,算是有功勞,至於為什麼不大軍一起渡河,就解釋成穩健用兵,不敢冒著全軍覆沒的風險。
這簡直是顛倒黑白。
偏偏,又無從反駁。
因為沒有證據。
“……”
陳三石心中憋著一股無名之火。
一個有通脈大成貼身保護,一個是玄象境境界的大將……
他還是太弱。
隻要有足夠的實力把事情做的夠乾淨,姓曹又如何?
之前他沒能力。
但接下來,他會去嘗試。
“候公公,借一步說話。”
陳三石做了個請的手勢。
候保沒有拒絕,但一邊走一邊說道:“陳大人如果還是想說於參將的事情的話,就不用……”
“這個勞煩候公公,替我轉交給陛下。”
陳三石拿著幾張金箔一樣的冊子。
“這……這是天書?”
候公公看得有些入神:“咱家本來準備私下裡詢問此事,結果陳大人倒是主動呈上來了。”
陳三石背出早就想好的說辭:“承蒙陛下的恩情一刻也不敢忘,征戰之中有所收獲,又怎麼敢藏私?”
“好啊,陳大人真是忠臣良將,不,忠臣神將啊!”
候公公試探性地問道:“陳大人,不知道你有沒有研究過此物?”
“實不相瞞,研究過好幾日,隻是上麵的文字如同鬼畫符,實在是看不明白有什麼具體的含義,還真是‘天書’。”
陳三石把東西拿在手裡幾個月,說沒有研究過鬼才會相信。
當初遇到京城來的武聖薑元伯以後,本來是準備給他的,結果說回去以後交給候公公最好,說明此人是陛下心腹中的心腹。
他頓了下,繼續說道:“想必,也隻有當今陛下能看得懂吧。”
“此物咱家暫時保管,隨後宮裡會派人來取。”
候公公說道:“如果真是天書,陳大人又是大功一件!嘖嘖,你才參軍多久,就一次又一次的為朝廷立下天大的功勞,這真是天佑我大盛,我朝國祚注定萬年不衰。”
“公公過獎,在下也隻是普通朝臣而已。”
陳三石說道:“話說,公公能不能透露一下,陛下擇日宣我進京,是什麼意思?”
“還能是什麼,是天大的好事!”
候公公輕聲說道:“陳大人有所不知,陛下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誇你,你啊,真是要平步青雲了!”
陳三石問道:“那陛下有什麼說是什麼時候?”
“這個倒是還沒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