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瓊搖頭歎了口氣,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沉聲道:“燕皇神武,欲一統天下,重複人族榮光,太一大教,欲使社稷神道光耀萬古,書院夫子說,天下皆是虎狼之輩,需因勢利導凝結人心…”
“我以《正氣經》為學,以至誠之道處世,但若這天下皆是虎狼,所學又有何用,想來還是太過天真。”
王玄無語,“書生就是喜歡胡思亂想,這世間紛紛擾擾,豈是你我能掌控,順其自然,問心無愧便是。”
“好個順其自然!”
陳瓊哈哈一笑,隨即看向王玄,“王兄,我觀你一路步步為營,是否也想做條虎狼,去那天地棋盤間廝殺一番?”
王玄望著星空,無語歎了口氣,“王某行事但求問心無愧,並非野心勃勃之輩,你們都想多了。”
陳瓊沉默了一下,微微搖頭,“知易行難,這世間,最多的就是身不由已…”
就在這時,前方一陣歡呼。
原來是白四郎連番贏了幾場,正洋洋得意在場中亮著肌肉,高聲叫道:“還有誰敢上來,先說好,若是輸了,今晚陪我睡覺!”
“哈哈哈,白四郎你想乾啥?”
“輸了你陪著睡嗎?”
軍士們頓時吹著口哨,互相笑罵。
王玄在後麵聽得臉都綠了。
陳瓊更是捂著肚子,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王兄,你這軍營陽氣太盛,當心陽勝則陰啊…”
王玄無語,扭頭看向同樣臉色不好的莫懷閒,“莫兄,此事就交給你了。”
“大人放心,紅燈舫的人就在城中…”
嚴肅氣氛被意外打亂,自然不會再提什麼天下大勢,話題迅速轉向了女人。
郭鹿泉洋洋得意,吹噓各地風塵人情,聽得張橫劉順直流口水…
莫懷閒與陳瓊討論書院幾名風華絕代的師妹八卦…
嬉嬉笑笑,直到篝火散儘,眾人大醉而歸。
次日,陳瓊告辭離去,離彆話語意味深長。
“王兄,這世道,有些東西雖困難重重,但不爭,今後必步履艱難,大爭之世,不做狼,真的很難…”
……
當晚。
夜色已深,四下沉寂。
嘩啦啦…
軍帳後方懸掛的美人圖突然陰霧繚繞,白琴輕紗曼羅,赤足從畫中走出,掌燈、研磨、紅袖添香。
“不用了!”
王玄揮手攔下,沉聲道:“走,今晚再試試。”
白琴愕然,隨即嫣然一笑,“大人,我怕您不行…”
王玄一聲冷哼,“行不行,試試再說。”
白琴嘻嘻一笑,裹起陰風進入畫中。
王玄則收起畫卷,闊步離開帳外。
“大人!”
“大人!”
值夜的軍士紛紛點頭。
他們也不奇怪,王玄這段時間總會夜間出去,有時半日才會回來,好在如今一切已步入正軌,瑣事自有參軍處理。
離開軍營後,王玄身形瞬間消失。
月色如勾,青雲似紗。
一道黑影在曠野上飛速奔騰,身形猶如利箭。
不一會兒,便進入西南群山。
以王玄如今道行,遠比奔馬要快數倍,且炁息綿長,不僅不用休息,反倒會借地勢不斷加速。
隻見一道身影在山嶺之間借力縱躍,高山險崖猶如平地,蒼茫林海踏葉而行。
兩個時辰後,屍氣山穀已近在眼前。
如今的山穀早已屍氣消散,骸骨棺槨被焚燒一空,屍蠶被搬走,就連山神舊廟,全部坍塌,隻剩殘垣斷壁。
王玄毫不奇怪,這些都是受他吩咐,隻為掩藏秘密。
轟隆隆…
進入廢墟山洞,王玄先是搬開一尊巨石,隨後沿著洞窟進入,沒一會兒便來到寒冰凝結的地窟。
洞中陰泉翻湧,青銅棺槨巍然不動。
白琴再次從畫中飄出,望著青銅棺槨,眼神有些複雜,“大人,這處地炁陰泉,乃是我離開古戰場避難時發現,也幸虧有了棺中屍魔之體,才得以精魂不散,可惜百年修行,也難得機緣。”
王玄眉頭一皺,“那三眼女魔,到底是何來曆?”
白琴微微點頭,“奴婢殘留白夫人記憶,也算精通雜學,但看那屍魔衣物,並非大魏或大楚款式,或許更早。”
“這世間有法脈世家紅塵打滾,亦有不少修士遠離人煙,尋找天地靈地修煉,或許是哪個邪道高手布局,卻沒想到被地陰磨滅了神魂,又借陰寒之炁保留屍身。”
“大人,此地是機緣,亦是劫難!”
王玄點了點頭,縱身一躍進入棺中,深深吸了口氣,施展太陰玄煞鍛體術,心臟肌肉骨節嗡嗡震顫。
沒一會兒,在白琴複雜的眼神中,地炁陰泉忽然翻湧滾動,一層層寒冰自王玄身上開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