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毛熊羆頓時怒火衝天,但轉頭便發現身後已經無人,也狠狠一咬牙,裹著黑煙而去。
王玄也很想動手,但越是身處險境,他頭腦反而越靈醒。
這《地元雷火珠》誰知道會有多大威力,若將穀口炸塌,那才是作繭自縛。
很快,大軍便衝出穀口百十裡。
遠處山崩地裂,火光濃煙衝天。
屠蘇子明狠聲道:“可惜,讓那些家夥跑了。”
“放心。”
王玄麵帶殺機,瞥了一眼後方幾具人丹寶柩。
“大勢已定,這些家夥一個都跑不了!”
……
寒露至,鴻雁來賓,菊有黃華。
滿山枯葉飄飛,冷風細雨連綿,越顯蕭瑟。
然而,永安城內的氣氛卻是熱烈起來。
周圍鄉村百姓推著糧車入市換銀,遊商豪客車馬嘶鳴,沿街酒肆客棧喧囂不斷,更有滾熱肉湯香氣驅散秋寒。
“王大人率兵大破妖巢!”
“府軍依靠軍堡陣法設下埋伏,圍殺數名妖王!”
“王大人又發現了一個巨型玄銅礦,和屠蘇家配合共同開發!”
“秦州商道打通,今後將從永安過境!”
好消息幾乎一天一報,永安上空陰霾迅速消散。
永安縣衙後堂。
縣尉金虎拱手笑道:“不出大人所料,這些天敢鬨事的越來越少,幾個空空門的幫派已連夜逃走,那些江湖中人也安穩了許多,說話客客氣氣。”
“他們當然不敢放肆。”
縣令李思源撫須冷笑道:“江湖中人慣會見風使舵,如今王大人已於坎元山脈立足,還和屠蘇家搭上了線,蕭家要想後院安穩也要好言相待,永安再不是以前的永安!”
縣尉金虎嘿嘿一笑,“那敢情好,兄弟這段時間可是心驚膽戰,這下也能睡個安穩覺,不過大人,您為何要扣著消息一次次發?”
“這你就有所不知。”
縣令李思源悠悠撇著茶沫,“《易》雲:師或輿屍,乃大凶之兆,但本官換個方法,再貪婪的人心也會煙消雲散。”
縣尉金虎雖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拍起了馬屁:“大人英明!”
“好事還不止這些。”
李縣令悠悠望向窗外,“如果老夫沒猜錯的話,永安怕是要有貴客來臨?”
縣尉金虎愕然,“大人,是哪路貴客?”
“誰知道呢。”
李縣令淡然一笑,“反正這永安城,能安穩一段時間了。”
……
渠城運河之上,商船往來不斷。
一艘畫舫在連綿細雨中前行,船頭船尾各有帶著鬥笠的漢子眼神淩厲觀望四周,船閣內香味彌漫。
咳咳…
臨窗矮榻之上,暖爐餘火未燼。
一名衣著華麗、容貌端莊的婦人正小口喝著藥湯。
“娘親。”
船閣緩緩走進一名白衣女子,秀發烏黑,柳葉彎眉,眼若秋水,生就一幅絕美姿容,但最吸引人的,還是那股溫婉氣質。
女子蓮步而來,素手端著白瓷小碗。
碗內米粥散發幽香,竟呈青玉之色,點綴紅棗桂圓,雖看似簡單,但香味卻頗為勾人。
女子將碗緩緩放下,輕聲道:“柔兒做了‘香玉粥’,最擅清肺養氣,您快趁熱喝點兒。”
“弄這麻煩東西做什麼?”
中年婦人皺眉道,“我不過是煉器小傷,調養兩日便是…”
“娘親。”
女子眼神平靜望著中年婦人。
“行行行…”
中年婦人苦笑搖頭,二話不說三兩勺吃完,額頭頓時冒出汗珠,籲了口氣,“這種精細玩意兒,你爹才喜歡,娘親倒是牛嚼牡丹,浪費了柔兒一番心思。”
說著,忽然眼神一凝望向窗外。
隻見一艘五牙大艦從後方而來,前方水浪翻湧,隱現鱗爪,船上戰旗飄飛,煞炁滾滾,一排金甲軍士持戈而立,碩大龍旗獵獵飛舞。
“驍騎軍?”
中年婦人眉頭微皺,“此地已近渠城,他們來做什麼?”
說罷,伸手一招,當即有一名漢子闊步而入。
“打聽一下,這些是什麼人?”
“是,夫人。”
漢子離開船閣後當即放出鷹隼,三炷香後便拿著竹筒進入船閣,恭敬遞給中年婦人。
婦人打開後看了幾眼,先是愕然,隨即搖頭失笑道:“是並州王派錄事參軍前往永安,這王校尉不愧是並州凶虎,已然掌控局勢,虧你爹還讓我回去鎮守,真是多此一舉。”
那溫婉清麗女子似乎對這些並不關心,收起碗勺,便拿起一塊絲絹做起了女紅,針線翻飛,一幅《紅葉香山圖》已隱約顯出輪廓。
中年婦人看到後,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
與此同時,前哨軍堡山下。
密林白霧繚繞,細雨更添氤氳,空氣中隱約彌漫著血腥味,四周喊殺聲漸漸停歇。
噗嗤!
王玄白虎明光鎧已沾滿血跡,方天畫戟猛然一抽。
轟!
黑毛熊羆老妖凍成堅冰的屍體轟然倒塌。
王玄眼中殺機緩緩散去,臉上卻無半絲興奮,扭頭望向龍珠山。
這三絕大陣在妖物眼中迷離混亂,但他卻能看得清清楚楚。
山上,一股火光濃煙升騰而起。
郭鹿泉蒼老的聲音隱隱傳來:“上有九天,下有九幽,天地茫茫,苦多樂少,魄兮散於天,魂兮歸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