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隻鷹隼衝天而起。
莫雲霄率一隊搜山軍精銳策馬出營,戰馬隆隆,四蹄生風,轉眼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杜春妮的蕩寇軍、龍豐府軍血浮屠幾名屠蘇家將,則以百人為隊,對照地圖各自布下任務,隨後率兵出營…
岑虛舟與陳墨刀,帶領兩地輔兵共四千人開始加固營防、修建阻敵溝壑,岑虛舟更是借助隱龍禁地特殊地勢布置幻陣…
張橫率鎮邪軍布防,屠蘇子明則帶著幾名供奉聚攏原先窮奇軍退役悍卒…
王玄已說得明白,他們知道這番布置皆是為之後大戰蓄勢,因此不敢怠慢,就連莫雲天等人,也開始整理軍備物資。
大帳之內,則變得安靜下來。
王玄也不在意,燭光下細細查看地圖。
為將者事必躬親、身先士卒沒錯,但過於攬權,便無法著眼大局,後期更是無人可用,這便是將與帥的區彆。
為帥者,當胸有百萬兵,落子攪風雲,手下將領得到磨練,王玄何嘗不是在成長。
又查看了一番後,王玄才長舒了口氣。
戰場形勢變化莫測,他已做好準備,就待對方出招,隨機應變。
隨後,他又打開天道推演盤。
《陰魂替身法》已推演了24%。
不出他意料,這些低級術法推演速度很快,但能否解決問題,還是個未知數…
想到這兒,他緩緩起身走出軍帳,負手而立,漫天星空下,默默望著永安方向。
那邊有小家溫馨、嬌妻日夜思念,
那邊亦有數十萬百姓受他庇護,
這邊有上萬將士以命相托,
更遠處,還有並州王、太子等人不時關注,各地府軍打探動向,妖邪鬼魅在旁窺視…
不知不覺中,他與這個世界已徹底交融,什麼坐望長生,笑看紅塵,此刻看來不過是妄言。
自己要走的路,還很長。
……
永安,莫家山城。
“宮牆深深…明月寒,江山烽煙,纛旌萬重山,玉樓憑欄遊天閣,不見華蓋還…”
聽著後園中隱約傳來的歌聲,莫夫人沒好氣道:“以前未嫁時,早早便睡下,這大晚上的,發什麼神經。”
莫觀潮放下手中書卷,微笑道:“這曲《月下哀》,乃是兵聖李援在外征戰,百花夫人傾訴思念所作,柔兒這是想念夫君了。”
“哦,怪不得。”
莫夫人聽罷,歎了口氣微微搖頭,“我見柔兒寫了不少信,卻又不敢送去,估計是怕兒女情長影響軍務,坎元山那邊怎麼樣了?”
“遇到了些阻撓…”
莫觀潮坦誠相告,隨後沉聲道:“坎元山那邊無需擔心,玄兒有帥才,此行皆為磨煉兵鋒。”
“而且太一教得了那批人丹寶柩,妖術禁令推行再無阻礙,這份人情可是不小,鐵道人已向廣元教主奏請,派一名高功攜五雷法壇前往新城,說是鎮壓邪祟,實則隨時可支援府軍。”
莫夫人聽罷愕然道:“這次開荒,太一教不是超然物外,不會參與麼?”
莫觀潮撫須道:“老夫原本也很納悶,但後來,卻想到一件事。”
“前些時日京城那場亂子,雖說逮住個兵部侍郎,但其中蹊蹺頗多,怕是和邊軍有關…”
“蕭家!”
莫夫人恍然大悟,“五雷法壇乃太一教重器,高功出行引人矚目,鐵道人懷疑蕭劍秋有問題,所以才尋個由頭派人來。”
莫觀潮點頭道:“彆忘了還有柔兒,十絕種魂術、蕭家,太一教此舉絕不是無的放矢。”
莫夫人聽罷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我與夫君一個半生江湖飄零,一個宦海沉浮,想不到老了也依舊不得清閒。”
莫觀潮望向窗外,聽著隱約傳來的《月下哀》,幽幽歎道:“這便是世道,大潮之下,所有人都身不由已…”
……
藍天白雲,烈陽當空。
出乎意料,半日時間過去,那妖神黑麵相公並未派出妖軍搜索。
軍府眾人雖不明所以,但依舊遵照王玄命令行事,為即將來臨的大戰做準備。
古繚國宗廟已被徹底拆除,那些在濃鬱陰炁中侵染數千年的磚石,已成魘鎮之物,正好用來布陣。
營地四周人流湧動,塵土飛揚,高台崗樓被修建而起,弩床與拋石車皆已列位,旁邊擺滿符矛與巨石。
一頭頭碩大的野豬、角鹿與巨蛇被狩獵隊拉入營地,眾多輔兵動手分割,製作肉乾軍糧。
轟轟轟…
地麵不斷傳來輕震,府兵軍士們毫不在意,他們都已知道,這是王玄在修煉。
老妖黃元子則在小心調製圓光術藥粉,他已試過人丹寶柩,因修煉萬魔眼出現的異炁被消除大半。
這種詭異真炁因萬魔眼而生,混雜於真炁之中,極易擾亂心神,即便停止修煉也難以祛除。
這便是異類真仙傳承弊端,不少術法威力強大,但沒有特殊血脈,強行修煉隱患隻會越來越多。
經此一事,黃元子心中憂慮也去了大半,它早已看清形勢,在這人族大勢之下,軍營或許才是妖修最好的修煉場所。
忽然,地麵震動頻率猛然加快。
黃元子身子一僵,緩緩望向龍脈寶穴幽深洞口。
他靈覺不凡,此刻能感覺到,有股令人心悸的恐怖煞炁正升騰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