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南晉人眼中,我等便是窮凶極惡的入侵者…”
說話間,他們已回到駐地。
四海門在校場旁邊一連放出好幾個大院,足夠府軍駐紮,此刻已安頓下來,酒足飯飽,莫雲霄正帶人四處巡查。
而在他的小院外,一名青衫儒生正微笑等待。
“陳兄!”
王玄爽朗一笑,闊步向前。
比他更快的是醜佛兒,嗖得一下竄了出去,嘿嘿傻笑著,將陳瓊腦袋摸得淩亂。
“住手,你這廝!”
陳瓊哭笑不得,“虧我幫你來回奔忙,每次都如此戲弄與我…”
王玄見狀頓時露出笑意。
醜佛兒是被陳瓊救下,患難之交,感情自然比他深了不少,心中所想,根本不加掩飾。
蕭仲謀也搖頭笑了笑,拱手告辭道:“大人,您若有事便可先忙,黑鬆嶺我會盯著的。”
他知道王玄此行目的之一,便是幫醜佛兒解決問題,而且事情緊急。
王玄微微點頭,沉聲道:“萬事以安全為主,若情況有變,便當機立斷。”
“殺幾個羅家人,王某並不在乎,即便那四海門主不喜,也不能傷了弟兄們!”
蕭仲謀眼神一凜,“大人放心。”
……
蕭仲謀離開後,王玄便領著陳瓊與醜佛兒進入小院。
近身侍衛點燈上茶,王玄則迫不及待詢問道:“陳兄找到了?”
“幸不辱命。”
陳瓊點了點頭,“自從收到王兄來信,我便托了師門關係,隨後來這通州探訪。”
“須彌宗與南晉靈禪宗同為佛門,雖南北向望,且相互敵對,但百年前大燕南晉和親時關係尚可,有不少高僧大德往來,年老後便隱居此地。”
“我打探到須彌宗下屬廣德院,就有一坎離交彙境的靈禪宗高僧隱居,隻是已炁血衰弱,時日無多。”
說著,望了一眼嘿嘿傻笑的醜佛兒,有些擔憂道:“修習靈禪宗煉神法門,真能治好這憨貨?”
“碰運氣吧。”
王玄沉聲道:“我有觀魂之法,醜佛兒雖主魂汙濁蒙蔽,但無量山社稷大醮後,卻隱約生出一絲靈韻。”
“他原本就修的是靈禪宗法門,聽聞佛門涅槃心可開心智,以此為基,說不定能祛除沉屙,不瞞陳兄,柔兒修煉後,爽靈之魂也在緩慢修複。”
“竟有此事?”
陳瓊頓時眼睛一亮,感歎道:“果然大道無常,萬般劫難也總會留下一線生機。”
王玄點頭道:“沒錯,但醜佛兒主魂胎光中靈韻很淡,如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再加上黑鬆嶺之事,我才提前趕來。”
陳瓊一聽頓時著急,起身道:“那事不宜遲,咱們立刻走吧。”
“也好。”
王玄起身出門,和蕭仲謀與莫雲霄交代了一聲後,便與陳瓊和醜佛兒策馬離開。
陳瓊所說的廣德院,位於八王渡下遊七十裡外一座深山之中,若事情順利,一晚便可回來。
二人來到碼頭,王玄也不客套,當即請排教弟子幫忙,招來一艘小船,趁著夜色順流而下。
此時大雪已停,群山素裹,又有山中靈炁升騰而起,在明月照耀下美輪美奐。
二人也顧不上欣賞景致,一個時辰後靠岸,施展陸地飛騰之術,在雪夜鬆林樹冠上縱橫穿梭,漸漸消失在深山。
“就在前方!”
陳瓊一邊飛奔一邊道:“這廣德院曆史古老,聽聞大楚年間便有高僧隱居,鎮壓四方邪祟,因遠離人煙,倒也躲過曆次戰火。”
“通州安寧後,不少喜歡清靜的年邁老僧,也選擇在此終老…”
“汪汪!”
身旁阿福突然停在樹乾上一聲低吼。
王玄眉頭一凝,“前方深山中有殺氣!”
二人相視一看,連忙加快速度。
很快,就見山後隱約傳來火光,還有劇烈震動聲,陰霧蒙蒙,竟將山道封鎖,密林中隱約傳來厲鬼呼嘯聲。
陳瓊吃了一驚,“前天來時還一片安寧,竟有人敢在通州襲擊須彌宗?”
王玄眼睛微眯,“看看便知!”
說罷,手中睚眥方天畫戟突然出現,高高躍起,渾身金光繚繞。
煞炁彙聚,用出石破天驚秘術。
昂——!
伴著一聲悠長龍吟聲,長戟猛然落下。
轟!一聲巨響。
鬆林間陰霧瞬間翻湧,伴著狂風四散,遠處火光瞬間明亮,隱約能看到石塔鬥拱。
“有人破陣,去擋住他!”
山林中傳來一聲怒喝,隨即便有一道劍光破空而至,猛然襲向王玄眉心。
王玄淡淡一瞥,一把握住劍光,手中吱吱呀呀聲音響起,一柄冒著黑煙的飛劍被他捏得緩緩扭曲。
遠處傳來慘叫聲,“是兵家高手…”
話音未落,王玄便已轟然落地,長戟一橫,冷眼觀望。
隻見山崖凸起處,一座古樸寺院前門已塌,燃著熊熊烈火,地上有不少僧人屍體。
而在寺院內,正有數道身影縱橫交錯,劍光與陰風淒厲呼嘯。
院內,一名老僧手持禪杖,深深插入青石板,旁邊坐了不少僧人,有老有少,盤膝而坐,各個麵色漆黑,顯然身中劇毒。
而禪杖上方,則有一輪華蓋經幡似的光影旋轉,死死擋住劍光與陰風。
周圍十幾人同時看向王玄,有僧有道,有貨郎有員外,無一例外全都滿身刺青,眼中冒著紅光。
陳瓊也同時追來,見狀瞳孔一縮,“黑山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