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訛傳乃尼姑精魄所化,故稱海僧尼,實則隻是一種河中凶怪。”
楊國舅愕然,“前幾次來可沒見過。”
王玄一聲冷哼,望向遠處,“當然是有人搞鬼。”
隻見一道綠色身影百丈外飛簷走壁,破空而來,一個漂亮旋身,如飛燕般踩在蘆葦之上,隨風飄蕩。
卻是名手持竹笛的婀娜女子,肌膚白皙,柳葉眉斜飛入鬢,美眸光彩照人。
五官甚佳,但合在一起,卻有股驚人的美豔,近似妖物。
楊國舅頓時牙疼,“怎麼是這妖精…”
見王玄疑惑,連忙傳音道:“王大人,這是拓跋家的拓跋妙音,精通音律,也是神都七玉之一,心思詭秘難纏,行事肆無忌憚。”
“當時此女入神城,周白那兩家傻子不知好歹,上去招惹,差點兒被設計給閹了…”
那拓跋妙音望著河麵上的海僧尼碎屍,臉上閃過一絲怒火,不過看到船上“王”字旗,卻眼中幽光閃爍,澹然拱手道:
“這位可是並州王玄將軍,在下好不容易找到此物配藥,卻被您斬殺,總要有個說法吧。”
王玄冷聲道:“驅趕妖物,衝撞軍陣,按律當斬,你要王某給你什麼說法?”
“你?!”
拓跋妙音深深吸了口氣,“王大人好大的官威…”
說到一半,見府軍船隊後方運糧商船駛來,頓有所悟,微微拱手:“此事是我之過,告辭。”
說罷,縱身一躍,騰空而起。
霎時間,一頭碩大白鶴破空而來,剛好載著拓跋妙音振翅離去。
楊國舅搖頭道:“這女子仗著有個厲害師傅,行事乖張,走了也好。”
王玄一聲冷哼,“我娘子溫婉善良,陳姑娘一身俠氣,此女何德何能,這神都七玉,多半是無聊之人拚湊而來。”
楊國舅眉毛一挑,笑得有些玩味,“王大人,你和陳姑娘關係果然匪淺。”
王玄無語,“國舅怎麼也喜好嚼舌。”
楊國舅哈哈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王大人若在神都待個兩三年,便知這種事人人愛聊。”
“告你個消息,九公主獨孤鳶也是神都七玉之一,拜入山海書院,為人最好野史雜文,寫了個話本,講述你和二位姑娘的事,在神都閨房間流傳甚廣…”
王玄臉色木然,“怎麼會有人如此無聊。”
說笑間,船隊已行數十裡。
前方出現一座渡口,人聲鼎沸。
渡口上全是身著鎧甲的軍士,旌旗飄揚,戈矛如林,看模樣正在登船。
一路上有崗哨傳訊,因此曉得王玄他們身份,不僅沒慌張,還一個個好奇觀望。
這些個軍士,一看便是府軍,實力參差不齊,大多剛凝聚屍狗煞輪。
見永安府軍氣勢和身上鎧甲裝備,頓時眼中滿是羨慕。
就在這時,一葉扁舟從渡口而來。
舟上立者一名兩鬢斑白的中年道人,來到船隊前,拱手微笑道:“可是並州王將軍,在下地元門呂望,已恭候許久。”
楊國舅頓時滿臉笑容,“都是自己人,呂先生無須客套,快上來吧。”
王玄知道,這便是楊國舅請的引路人。
拓跋家與他關係畢竟一般,能讓他帶兵入境已是捏著鼻子。
雖說答應了楊國舅,但還是讓地元門代為出麵。
一番寒暄後,呂望對著王玄微笑道:“我與岑師兄常有書信來往,師兄在工部任職時心中積鬱,在永安卻甚是舒心,多謝王大人。”
“哪裡的話。”
王玄正色道:“岑先生對我多有幫助,呂先生,不知那些府軍,因何事而聚?”
呂望笑道:“此事並非機密,拓跋家於漳州商會提議,各地府軍彙聚,清掃境內蠻荒之地。”
“開荒所得由當地府軍分配,不過卻需承擔大軍糧草消耗。”
“哦,原來如此。”
王玄聽罷,也不意外。
這點子和並州一樣,看來各地都決定掃尾開荒,全力籌建饕餮軍。
船隊逆流而上,並未靠近任何城鎮,到了一條三岔河口,又沿西北而上。
此刻天色已暗,兩側山勢更加險峻,奇峰怪石嶙峋,夜幕下漆黑一片,又有綠色螢火飄蕩,好似萬千鬼怪將他們包圍。
這裡河道分明有些荒蕪,不僅暗流洶湧,兩側皆是大大小小墜石,一看就甚少有人來。
呂望神色也變得凝重,“二位,在下雖應承此事,但不免也要勸一句,長生殿絕非善地。”
“那裡並非世人訛傳仙人宮殿,而是一座古周王城,且被咒法籠罩,與地炁山川大陣相連,根本無法破除,隻能依靠護身之法硬闖。”
楊國舅笑道:“呂先生放心,永安府軍名揚天下,有軍陣護體,應該能走得更深。”
“我又不是要到那殿中亂闖,隻要找到解咒靈草便立刻離開。”
呂望點頭道:“但願如此,切記莫要深入。”
正說著,三人突然齊齊抬頭。
隻見遠處夜空有綠光閃爍,黑暗中分外明顯,而上空則是濃密烏雲。
黑乎乎一片,有種黏滯的感覺,好似毒液懸於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