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反派二號的還俗日誌 一(1 / 2)

暴雨磅礴, 天色昏暗, 遠處傳來轟隆隆的悶雷聲。

新翻過的土潮濕鬆軟, 兀地從裡麵伸出一隻手。

那隻手瘦削、纖長而又充滿了力量,完美的仿若精心雕琢的藝術品。

此刻,這隻沾著汙泥的藝術品, 在雨水不停衝刷下, 逐漸露出瑩白如玉的本色。

倏忽, 五指緊扣發力,一聲炸裂聲響起,泥土四濺, 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從裡麵爬了出來, 形容狼狽, 仿若從地獄深淵裡爬出來的魔鬼。

漫天大雨中,男人微微揚起臉,泥水順延姣好的麵容劃下,明明一身汙臟,卻好似纖塵不染。耳邊雷聲轟鳴,那張比女子更加姣美的臉上浮現一抹淺淡的微笑,閃電映照下, 儘是猙獰而扭曲。

烈日毒辣, 黃沙漫天。

沙漠中一處山穀, 美得仿若天堂。

往裡走去, 種滿了來自地獄的毒花, 清風中像是翻滾的紅海, 花瓣糜豔絢麗,莖株亭亭玉立,正如這個山穀的主人,危險迷人,而又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魔性魅力,明明知道不能靠近,卻忍不住為之吸引傾心,乃至心甘情願的奉上性命。

陽光透過白色紗窗照亮了整間屋子,也照亮了一雙靈動漂亮的眼睛。

紅衣少女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倚在床頭的青年,輕輕喚了一聲:“無花,該喝藥了。”

青年一身白衣,如同綢緞的黑發柔柔順順散落在肩頭,朗星般的眼眸正深沉地看向窗外,眸光清冷無波,好似一潭寧靜幽深的湖水,一眼望不到底。

長孫紅看著對方姣好柔美的麵容,微微失神,直到冷漠的視線掃過來,這才堪堪收回心神。

無花的目光落在紅衣少女的手上,那雙柔若無骨的手正端著一碗烏黑的藥,眸中冷光一閃即逝,唇角彎了彎,柔聲道:“先放著,我過會兒再喝。”

嬌豔的臉龐隱約浮現一抹受傷的神色,長孫紅雙眸黯然,歎息一聲道:“你連我也信不過嗎?”

無花眼波微動,溫柔的聲音透著股冷意:“這世上唯有自己能夠信任。”

長孫紅道:“我們相識多年,我還不值得你信任?”

無花似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眼底一片冰冷,不想繼續與她虛與委蛇,單刀直入道:“你明明知道罌粟粉隻會加重毒癮,卻礙於石觀音的吩咐,不敢倒掉這碗有毒的湯藥,甚至親眼看著我喝下去才放心。你讓我如何信你?”

長孫紅臉色一白,顫聲道:“你都知道了……”

“發作過那麼多次毒癮,蠢貨也該猜出真相。”無花語氣冰冷道:“為了更好的控製我,石觀音故意騙我,說是在我身下了毒。其實不然,真正有毒的卻是她當初賞給我的那顆解藥。至於你……”

無花冷笑一聲,譏諷道:“你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為了活命,兩年前便替石觀音監視我的行動。每次我毒癮發作,你便如同現在這般,趁機讓我喝下這要命的解藥。”

長孫紅蒼白的臉色仿若死人一般難看,咬了咬紅唇,厲聲道:“既然你都知道,為什麼不繼續裝下去,好騙過我?難道你不怕我告訴師父她老人家?”

“裝瘋賣傻雖好,卻叫人煩不勝煩。”無花淡淡一笑,道:“既然我敢說出來,自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青年姣美的臉龐泛著大病初愈的蒼白,卻為他平添了幾分病態的美感。

他笑容淺淡迷人,很是令人心動,長孫紅心頭一顫,隻覺得那樣的笑容可怕至極,因為她想到了石觀音,對方每次殺人時,臉上的表情與青年如出一轍。

長孫紅的身子開始止不住地顫抖,手心漸漸收緊,勉強鎮靜道:“什麼準備?”

無花淡淡道:“你回頭便知。”

話尤未了,長孫紅背脊一僵,頓時生出被鎖住命喉的驚懼感,她猛地扭頭看去。

——迎接她的是一支破空的毒箭。

她是靶子,她的喉嚨是靶心,那支毒箭恰巧插在靶心正中間。

毒血沿著嘴角蜿蜒而下,長孫紅杏眸張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死了。

她的身子漸漸下滑,她確實已經死了。

無花走到窗邊,將烏黑的藥汁倒在盆栽中,而後打開鳥籠,逗了逗陪他解悶的小寵物,對於倒在地上的少女全然無動於衷。

淺黃色的小雲雀發出悅耳的鳴叫聲,乖巧地蹭了蹭主人纖長的手指。

“師兄真是冷漠。好歹夫妻一場,對於她的死,你竟是一點也不傷心?”

門外傳來一道縹緲輕柔的女聲。

“比起你來算什麼。”他嗓音優雅動聽,說出的話卻實在不大好聽:“奉勸你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現在收起你的暗器,滾!”

如果說長孫紅是條聽話的狗,柳無眉便是豺狼,陰險狡詐、自私自利,為了自身利益,什麼喪儘天良的事都乾得出來,但她平日慣會做人,石觀音門下的女徒弟對她根本不設防,這也是畫眉鳥能夠輕而易舉奪取眾姐妹性命的原因。

就像長孫紅,臨死都不相信自己竟然死在了好姐妹的手上。

“我也奉勸你一句。”嬌柔的聲音暗含威脅道:“你的性命捏在我手中,說話之前最好多多思量一番。”

無花柔柔一笑,對她的威脅竟是充耳不聞,眼神冰冷道:“我雖大病初愈,身手與往常相比略有所不及,但是當一個人無所畏懼,那點差距已然不重要,重要的是敢不敢像瘋子一樣拚命。我敢,你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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