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停在了藥園,無花從腰間荷包中掏出碎銀遞給車夫。
“褚大哥。”青衣少年款步而來, 待看到無花身旁的藍衣公子, 微微一愣, 隻見對方身量俊挺, 風度翩翩,優雅而從容, 心道:這位想必就是褚大哥提到的至交好友。
他拱手行禮道:“在下蕭然, 不知這位大哥如何稱呼?”
楚留香本想說自己姓楚, 但思及到青衣少年對無花的稱呼, 遂改口道:“在下鐵一航。”
待他們寒暄結束, 無花打量著青衣少年, 淡笑道:“你這一身雞毛怎麼回事?”
青衣少年低頭一看,胳膊上, 腰間,鞋上可不都是雞毛, 低眉抬手間, 一根雞毛從他腦袋上悠悠飄落。
“……”
青衣少年尷尬地笑了下,解釋道:“我方才在殺雞。”
無花道:“戰況很激烈啊,你殺的是鬥雞?”
揶揄的笑容,叫青衣少年紅了臉,抿著唇, 轉移話題道:“午飯差不多該好了, 褚大哥、鐵大哥你們快快請進。”
楚留香落在後麵, 看著麵紅耳赤的少年, 心道:無花這家夥心眼真壞。
廚房飄來了一陣陣飯菜的香味。
無花眸光閃了閃,隨口道:“今日,除了我們,你還有其他客人?”
“有一個。”說到這裡,青衣少年露出柔軟的笑容,道:“她叫柳葉,今天多虧她幫忙做飯,不然你們隻能吃一桌難以下咽的飯菜了。”
這一桌飯菜的確豐盛美味,同樣令人難以下咽。
青衣少年吃了幾口飯菜後,奇怪道:“褚大哥,你怎麼不吃?”
係統歎息道:“無知少年,碗中有針眼大的小蟲子,吃到肚子裡,分分鐘繁殖成一窩,讓宿主如何下口。”
無花困惑道:“這個柳葉真的是凶手?”
係統道:“你不信?蟲子都放你碗裡了,還有疑問?你自己也說過知人知麵不知心,壞人往往是那些表麵上看似善良正義之人。你看眼前的萌蘿莉多麼的天真可愛,哇塞,這春麗的包包頭,萌出宅男一臉血。”
無花:“……”
無花總覺得哪裡不對:“她身上沒有變態的氣息,若是偽裝,也未免偽裝的太好。”
係統詭異道:“你是狗嗎?還能嗅到變態的氣息?”
無花道:“壞人之間有特殊感應,雖然現在我已洗心革麵,但是探測雷達還在。”
係統道:“但你現在雷達失靈了啊!這有三種可能性,第一種她不是凶手,你的碗中出現了蟲子,這種可能性被排除掉,第二種說明她的道行比你深,第三種,她是幫凶,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無花道:“合謀?不可能。”
係統道:“怎麼不可能?你看看前麵兩個少女,被采花賊破身了,你說女人能讓女人失身嗎?”
無花道:“讓女人破身的方式有許多種,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係統突然驚叫道:“天啦!”
無花手一抖,斥責道:“鬼叫什麼?”
係統道:“我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
無花道:“說。”
係統道:“我剛才偷偷花費了一點積分,仔細掃描了一下春麗,呸,是柳葉,你猜猜我發現了什麼?”
無花猜測道:“一身蟲子?”
係統:“……你的思想咋這麼滲人呢?我發現她大腦碉堡了啊!三核的!”
無花遲疑道:“你是說人格分裂症?”
係統道:“是的,這也能說明你為什麼感知不到她的變態氣息了。”
無花執起筷子,夾了一片鹵牛肉送進口中,細細品味道:“不愧是同福客棧的招牌冷菜雪花鹵牛肉,入口即化,美味非常。”
楚留香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眉頭,跟著夾了一片送往嘴中,獨特鮮美的滋味瞬間在舌頭上炸開,他眼睛一亮,讚不絕口道:“果然風味一絕。”
青衣少年笑道:“你們喜歡就好。”
“我做的菜也很好吃啊。”今日大廚不滿地嘟起嘴唇,道:“你們瞧瞧這個晶瑩剔透,香噴噴的豬蹄,色澤鮮亮的毛豆燒雞,比起同福客棧的雪花鹵牛肉也不差。”
無花:“係統,掃描下這兩道菜。”
係統:“沒有問題,除了毛豆燒雞有點鹹,豬蹄上的毛沒刮乾淨。”
伸向豬蹄的筷子方向一轉,轉向了毛豆燒雞。
柳葉眼睛亮亮地盯著他,問道:“好吃嗎?”
無花實話實說道:“有點鹹。”
“咦?我嘗嘗。”毛豆燒雞真的很鹹,柳葉趕緊喝了口水,衝淡嘴中的鹹味,但是菜是她做的,彆人嫌棄不要緊,自己不能嫌棄,故而一本正經道:“鹹一點好下飯。”
吃了幾口菜,無花擱下筷子。
“你怎麼不吃呢,褚大哥?”蕭然道:“飯菜不和胃口嗎?”
無花道:“我吃飽了。”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就吃這點東西。”柳葉拿手比劃了一下,“胃口比貓還小,對吧,鐵大哥?”
楚留香但笑不語,無花嘴巴比他還挑剔,這桌菜還真的不和他胃口。另外,對於加料的飯,食不下咽才正常。
吃完飯,柳葉端著碗到廚房,蕭然一臉歉意道:“抱歉,褚大哥,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事實證明,柳葉的廚藝比他好,但也隻是比他好而已,菜看著聞著色香俱全,吃著和美味完全掛不了勾。
“不必介懷。”無花摩挲著左腕上的星月菩提子,微微一笑道:“下次我請你吃飯,我親手做的。”
救命恩人親手做的飯?
蕭然驚喜道:“那我們一言為定。”就算再苦再難吃,他也笑著吞下去。
無花抿了口茶,道:“那個柳葉和你是什麼關係?”
雖然蕭然有些奇怪為何問他這種問題,但還是老實交代道:“兩個月前,我看到她被人追殺,出手救了她。”
無花一臉懷疑:“以你的武功,打得過追殺她的人嗎?”就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不被人給收拾了。
蕭然羞赧道:“追殺她的人是普通人,隻會些粗淺的拳腳功夫。”
半斤八兩,難怪。無花道:“你知道那個人為什麼追殺她?”
蕭然氣憤道:“他就是個瘋子。”
意識到自己言行過於激動,蕭然收斂了情緒,說道:“那個男人是柳葉的父親,嗜賭成性,還不上就想把女兒賣了換錢,柳葉不從便往死裡打她,還把她關進了柴房。柳葉不想被賣掉,便偷跑了出去,沒想到被對方發現了。誰知道那個男人見柳葉不聽話,突然發起了瘋,想要殺死她。”
無花和楚留香對視一眼,紛紛讀到彼此的想法——這個故事漏洞百出,也隻有蕭然這種單純的少年才會相信。
“你們在說什麼呢?”柳葉拿帕子擦乾手,走了進來。
無花道:“我們在聊天。”
柳葉道:“聊什麼?”
無花道:“聊你。”
柳葉困惑道:“我有什麼好聊的?”
她似乎想到了什麼,對蕭然直瞪眼,道:“你是不是把我的糗事告訴給褚大哥他們呢?”
蕭然直呼冤枉:“我連你的糗事都不知道,怎麼透露給他們。”
無花淡笑道:“我倒是知道你的糗事是什麼。”
柳葉不信:“你怎麼會知道?”
無花不答反問道:“你前天晚上在哪裡?”
柳葉道:“在家啊,還能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