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遠橋的反應很迷。
先是震驚, 後是平靜。
暴風雨前的平靜最嚇人,宋青書心發慌,仿佛能聽見大腿骨劈裡啪啦被打斷的聲音。
如此淒慘下場, 讓他腿肚子更抖了。
然而, 宋遠橋沒有發怒,他麵色平靜,雙手背在身後,眼神詭異莫測地盯著自家兒子看了半天,來了句:“你看上哪家的小子?”
宋青書像是即將慘遭封建大家長棒打鴛鴦的苦命人, 警惕地看著溫文儒雅的親爹, 道:“您想乾嘛?”
這是將他當賊防了?
宋遠橋一巴掌呼兒子後腦勺上,聽著兒子的痛呼聲, 心情好上不少,道:“你說你喜歡他,他若也看上你,結婚是不可能的, 結契倒還可以。”
宋青書:“……??!”
……想不到你是這樣的爹!
宋青書瞪大眼睛,驚叫道:“我沒聽錯吧?”
宋遠橋輕飄飄掃了他一眼, 道:“這種事不是很正常, 有必要大驚小怪麼?”
宋青書:“……”
他哪裡大驚小怪, 是你們這些中年油膩老男人太不正經,忒會玩了。
“爹。”宋青書冒著生命的危險, 八卦道:“請說出你年輕時的故事。”
意識到兒子話中的暗示, 宋遠橋臉色一黑, 一腳踹他屁股上,“臭小子瞎想什麼!”
武當全是男人,與和尚廟的少林寺相差無幾,以掌門人張三豐為首練童子功的人不在少數,但是武當畢竟不是少林,無法像僧人一樣耐得住寂寞,十年八年還可以,清心寡欲一輩子,太難為人。陰陽結合有礙練武(童子功),陽陽結合就沒關係,雖然不知道什麼原理。
想當年,宋遠橋年輕那會兒,第一次碰到倆男人嘴對嘴,那叫一個大驚失色,整個人的心神為之狠狠震撼。後來吧,眼界開拓了,年紀大了,偶然看到的次數上去了,也就習慣淡定了。
不過天地可鑒,他是純粹的直男,隻喜歡女人,雖然晚婚,但是在認識妻子之前,感情上一片空白,實打實的純情老男人,現在是守著老婆過一輩子的好男人。
宋遠橋端著臉,讓兒子嚴肅點,彆瞎調皮,叫宋夫人誤會,讓他吃瓜落。
宋青書萬分鄙夷,妻奴。
沒大沒小的臭小子!
宋遠橋佯裝沒聽見,開口道:“你看上了哪家的小子?”
宋青書笑容一斂,正色道:“揭開這個秘密之前,爹,您得保證不對我動手。”
宋遠橋道:“你先說是誰。”
宋青書道:“你先答應不揍我。”
宋遠橋答應了。
宋青書放心道:“是無忌。”
宋遠橋:“……誰?”
宋青書忐忑道:“無忌師弟。”
宋遠橋:“…………”
宋遠橋氣得拿手指指著混賬兒子,宋青書嚇得抱頭竄到樹上,嗷嗷叫道:“說好了不揍我,爹你不能言而無信。”
宋遠橋怒道:“我不揍你,揍你的人多得是!看你太師父師叔他們會不會放過你!”
宋青書苦瓜臉,道:“這也不能全怪我啊。”
“不怪你怪誰?”宋遠橋瞪眼,道:“讓你照顧無忌,你瞧你乾的什麼混賬事?就是這樣照顧的?”
宋青書道:“你兒子我玉樹臨風,待人體貼入微,彆說姑娘愛慕我,小夥子照樣喜歡我。你們總叫我好好待無忌,我就照著辦啦,結果無忌看上我,我能怎麼辦?”
宋遠橋嘴角一抽,兒子太自戀,太不要臉,當爹的能怎麼樣?
他也很無奈啊。
最終,宋遠橋歎息一聲,道:“你同我仔細說說,你和無忌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宋青書除了隱瞞係統的存在,以及那個夢的具體內容,其它據實稟告,最後還做了個總結,“我們這是陰差陽錯下開了竅,怨不得誰。”
宋遠橋瞅了兒子一眼,默不作聲。
他活了大半輩子,比宋青書這個愣頭青看事情全麵多了。照他看,青書對無忌的感情充其量是兄弟情誼,男女之情少得可憐,反倒是無忌對青書,愛得深沉。若是分開他們,青書這邊還好說,無忌那邊就不行了,對他的打擊必然很大,一蹶不振也難說。
也不知自家臭小子幸是不幸。
“爹。”宋青書道:“你想好章程沒?彆低頭沉思裝深沉啊,我和無忌的事,你給個話音,怎麼處置?”
“你給我下來。”宋遠橋瞅著跟猴子似得蹲在樹上的兒子,眼皮跳了跳,道:“瞧你這點出息,以為竄樹上我就打不著你了?”
宋青書道:“你之前答應讓我跟無忌結契,現在又反複無常。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話不算話,這不是大丈夫所為。”
“你怎麼不事先告訴我,那個人是無忌?”
人選方麵,是個大問題,臭小子喜歡誰不好,偏偏看上五弟的唯一血脈。這事若讓師父師弟們知道,能不怪青書帶壞了無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