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看向蘇則。
蘇則移開視線，看向靜靜燃燒的篝火：“蘇秋瑜生病了。”
邢律一驚，走到他麵前，半蹲身子追問：“蘇院長生病了？什麼病？現在人怎麼……”話還沒說完他就閉上了嘴，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還用問嗎？如果蘇秋瑜沒事，蘇則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蘇則嘴角微微一撇，回頭直視邢律的眼睛，簡潔地回答：“胃癌，死了。”
他的語氣很平靜，表情也一如既往的淡定，眼中無光無淚，就像一個漂亮的瓷娃娃。
邢律卻從他之前微動的唇角，窺見了蘇則並不平靜的內心。
蘇則一直都是這樣，麵無表情，惜字如金。讀書時，因為人處世過於冷淡，他被同學誤會排擠，就連有些老師都因此對他頗有微詞。
隻有邢律能從各種小細節裡，看到他隱藏的那一丁點情緒。
就像剛才，當邢律問蘇則為什麼回笠陽時，他十分突兀地移開了視線，說明他想逃避這件事；說到蘇秋瑜病情時，他唇角微撇，說明他對於要說的話略感不適。
他確實冷心冷情，但並不是冷血無情。
對於邢律來說，蘇則就像一本晦澀難懂的書，隻有擁有密碼條的人才能解讀，但密碼條很難找，每一條都是他珍藏的秘密，他不想也不會與人分享。
邢律沉默半晌，抬手輕輕握住蘇則放在膝蓋上的手：“……至少，你陪她走到了最後。”
蘇則沒有躲，眼神略放空地看著邢律，兩人就這麼無聲的對視著，氣氛沉重卻又有種說不出的旖旎。
圍觀的眾人：“……”
小熊突然靈光一閃，壓低聲音激動地說：“他就是副隊的初戀男友吧？”
達子點頭附和：“八九不離十了，你見過副隊對誰這麼粘糊過？”
旁邊的大宇一臉欣慰，林修竹卻恨鐵不成鋼地翻了個白眼，隻有衛風棠和秦瑜滿臉震驚，後者更是震驚中夾雜著幾分恍然和難過。
幾秒鐘後，蘇則終於回神。抽回手，他態度十分自然地問：“你們是來找衛院士的嗎？”
邢律並不介意蘇則的舉動，他本意就是給予安慰，見目的達到，他利落地起身回答：“算是任務之一吧。大宇，把小方帶過來，小熊、達子原地修整，吃完飯以這裡為圓心巡邏。”
“是！”
下完命令，邢律走到衛風棠和秦瑜身前，對他們行了個軍禮：“衛院士、秦博士，我是第四軍區劍齒虎特種兵作戰分隊、尖刀小隊副隊長，邢律。這位是斥候於俊雄、狙擊手周達，以及剛剛去執行任務的通訊員方浩宇，很高興看到你們二位平安無事。”
衛風棠和秦瑜站了起來，看著邢律三人，老人激動地伸手握住邢律的手，眼眶又隱隱發紅：“謝謝…謝謝你們！”
說完他又去握小熊、達子的手，場麵一時有些無法控製，直到大宇帶著小方回來才轉移了老人的注意力。
聊了幾句小方後，八個人在篝火旁坐下。
邢律堂而皇之地坐在了蘇則身邊，正想繼續追問前男友這幾天都是怎麼過的，就聽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初戀主動開口問道：“除了找衛院士，你們還有什麼任務？”
特種兵的任務大多數時候保密級彆都很高，尤其是他們特種兵作戰分隊，末世前執行的全是保密任務。末世後的任務雖然都沒有保密要求，但邢律也習慣了不與隊友之外的人談論任務內容。
邢律一時有些犯難，倒是衛風棠似乎想到了什麼，從衣服內袋裡掏出一個東西問道：“你們是不是在找這個？”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衛風棠手裡拿著一個成年男性拇指大小的透明瓶子，裡麵裝著一顆直徑不超過一厘米的黑色石頭。蘇則憑借過人的眼力發現，那顆黑色石頭表麵有融化的痕跡，似乎曾經經過高溫灼燒。
邢律等人麵露驚喜，小熊跟是直接躥到了衛風棠身邊：“衛院士，這就是掉在長陵山的那顆隕石？你們居然找到了？不是說找到的幾率極低嗎？”
衛風棠嗯了一聲，臉上卻不見絲毫喜色：“有衛星和量子計算機幫忙，隕石其實並不難找，隻是……沒想到代價會這麼大。”
聽到這話，邢律心頭一跳，正要追問卻聽到衛風棠說：“邢副隊，我有個不情之請。”
邢律表情微變，挺直腰背道：“您請說。”
“我知道，上麵派你們進山的主要目的是尋找隕石，如今找到了，理應儘快返回。但是……”
衛風棠猶豫了一下，咬牙道：“我有八成，不，九成的把握，隕石並不是這場災難的關鍵！為了證明這一點，我需要樣本！可隻憑我和秦瑜根本無法在長陵山行動，所以，我想請你們保護我們，收集樣本！”
聽完衛風棠的要求，邢律沉吟片刻，問道：“衛院士，你們之前進山的目的就是尋找隕石和收集樣本，隕石既然在您手裡，那麼樣本呢？”
“遺失了……”衛風棠遺憾地歎了口氣，但很快又激動起來，“但那些樣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頭變異巨熊的樣本！”
“變異巨熊？”
“是的，”衛風棠神情嚴肅地說，“如果你們在長陵山多呆幾天就會發現，這裡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危險，唯一的變數就是那頭變異巨熊！”
邢律聞言眸光微閃，沉聲道：“願聞其詳。”